郗砚凛瞥她一眼:"朕看你是越发大胆了。"
"陛下宠的。"
……
"凛凛——!还要——!陪臣妾玩——!"
鹦鹉多嘴清脆响亮的调子,活脱脱就是昨日蔺景然的翻版。
蔺景然被吵得蹙起秀眉,长睫颤了颤,没睁眼,带着浓浓的鼻音嘟囔:"……吵死了,再叫拔你毛炖汤……"
"多嘴"吓得一缩脖子,扑棱着飞回金架,委屈地用喙梳理羽毛,小声咕哝:"……炖汤……坏……"
春桃端着铜盆热水进来,见状忍俊不禁:"娘娘,这多嘴学得可真像,连您那撒娇的调子都拿捏得十足十。"
她放下水盆,利落地挽起帐幔,"张公公一早就来传了陛下口谕,说您今日起可随时至思政殿伴驾呢。"
蔺景然慵懒起身,春桃为她绾发。
"伴驾批奏折有什么趣儿?张德海可说了,陛下允的是随时,没说非得在御书房里拘着。"
镜中明艳的容颜眨了眨眼,心上亮起一个灯泡。
郗砚凛刚批完一份关于江南春汛防范的奏报,朱笔悬在"准奏"二字上。
"陛下,颖妃娘娘来了。"
"宣。"
"陛下万福。"
蔺景然屈膝行礼,姿态优雅,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促狭的笑意,直直看着帝王摩挲过的那根手指。
郗砚凛被她看得指尖微蜷,面上不动声色:"免礼。不是让你伴驾?站着作甚。"
"站着看陛下批奏折,更无趣了。"
蔺景然走近御案,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仍握着朱笔的手背。
"陛下,您看外面春光多好,柳绿花红的。您昨日答应了陪臣妾去琼花林,结果就牵了会儿手指头……"
她声音又软又娇:"臣妾还饿着肚子等您用午膳呢。"
她明媚的眼底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我要出去玩"的执拗。
"胡闹。朕何时应允陪你用午膳?琼花林也已去过。"
"那不一样!"蔺景然红唇微撅,"昨日是您处理完公务才去的,臣妾等了半日,花儿都快谢了!"
她带着委屈的鼻音:"今日天气更好,陛下就不能早些放下这些劳什子奏折?"
大胆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握着朱笔的手上,试图将那支笔拿下来。
郗砚凛叹气,"蔺景然!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
蔺景然毫不畏惧,反而就势将被他攥住的手腕往他怀里带了带。
整个人几乎贴在他手臂上,仰着小脸,眼波潋滟。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带着撒娇的鼻音唤道:"……凛凛,手疼……"
"宫里真的好闷好无趣,陪臣妾出去走走嘛,就一会儿嘛……好不好?您看,臣妾还给您带了新做的荷花酥……"
他掌中纤细的腕骨微微发烫,她整个人依偎过来的柔软触感,混合着清雅的皂角香。
张德海眼观鼻鼻观心,颖妃娘娘这胆子……真是捅破天了!可陛下这反应……啧啧,攥是攥住了,可这眼神……怎么像是被妖精缠住了的唐僧?
僵持片刻,郗砚凛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沉,却少了几分威慑力。
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疲惫:"……荷花酥留下。朕批完这两份紧要的奏报。……去御花园,只许半个时辰。"
"谢陛下!臣妾就在外头等您,保证不吵您!"
她轻盈地退出殿外。
张德海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这奏报……"
郗砚凛揉了揉眉心。
"放着。你先退下。"
"是。"
殿外,蔺景然悠闲地坐在石凳上,指尖轻轻拨弄着身旁的琼花。
春桃低声道:"娘娘,陛下真的会来吗?"
"自然会。陛下金口玉言。"
不过一刻钟,郗砚凛便出现在殿门口。
"陛下忙完了?"
"嗯。"郗砚凛瞥她一眼,"不是要去御花园?"
"陛下请。"
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蔺景然轻轻牵住郗砚凛的手:"陛下您看,那株琼花开得最好。"
"嗯。"
"陛下今日怎么这般惜字如金?"
"朕向来如此。"
蔺景然轻笑:"陛下分明是口是心非。"
她指着前方的凉亭:"我们去那里坐坐可好?"
"随你。"
凉亭内,早有宫人备好茶点。
蔺景然斟了杯茶递给郗砚凛:"陛下请用茶。"
郗砚凛接过,轻抿一口。
"如何?"
"尚可。"
蔺景然轻声道,"陛下可知,臣妾为何非要您出来?"
"为何?"
"因为……"她狡黠一笑,"陛下整日闷在殿中,脸色都不好了。"
郗砚凛挑眉:"朕的脸色不好?"
"是啊,需要多晒晒太阳。"
"陛下稍等。"
不多时,她捧着几支新折的琼花回来。
"给您书房添些春色。"
郗砚凛看着她手中的花枝,叹气。
"胡闹。"
话虽如此,却并未拒绝。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郗砚凛起身:"该回去了。"
回宫的路上,蔺景然脚步轻快。
春桃低声道:"娘娘今日心情很好。"
"自然。"蔺景然眉眼弯弯,"陛下难得松快。"
当晚,思政殿内。
郗砚凛批阅奏章时,目光不时掠过案头新插的琼花。
张德海奉茶时注意到,心中暗叹:颖妃娘娘这招,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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