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蔺景然慵懒地翻了个身,发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春桃闻声进来,笑着挂起纱帐:"陛下卯时就起身了,特意吩咐不许吵醒娘娘。"
蔺景然揉着惺忪睡眼:"什么时辰了?"
挽风端着温水进来,"快午时了。各宫娘娘都从凤栖宫请安回来了。"
她慢悠悠梳洗更衣,特意选了件月白暗纹襦裙,对着铜镜转了个圈,"走,去御花园透透气。"
蔺景然走到牡丹丛边,就听见谢昭仪清冷的声音,"陆修媛若是不舒服,该回去歇着。"
陆修媛倚在石凳上,细声细气:"谢昭仪姐姐误会了,臣妾只是赏花有些头晕..."
蔺景然蹙眉,"御花园这么大,陆修媛偏要挨着谢昭仪赏花?"
陆修媛行礼,天真状:"颖妃娘娘安好。方才瞧见只蝴蝶落在谢姐姐簪子上,一时看入了神..."
谢昭仪冷冷道:"本宫那簪子是太后所赐,陆修媛还是少打主意。"
云贤妃恰巧经过,温声打圆场:"御花园景致正好,姐妹们何不一同品茶?"
陆修媛突然扶额,"贤妃姐姐来得正好。我方才似乎瞧见苏采女的魂魄..."
蔺景然嗤笑:"青天白日的,陆修媛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陆修媛握拳,"真的!就在那株白牡丹后面,一闪而过..."
谢昭仪挑眉:"陆修媛若是身子不适,该请太医诊脉。"
"我..."陆修媛突然脚下一滑,直直朝蔺景然倒去。
蔺景然灵活侧身,陆修媛"哎呀"一声跌坐在石凳上。云贤妃连忙去扶,却被陆修媛反手抓住:"贤妃姐姐为何推我?"
谢昭仪冷哼一声:"本宫方才看得清楚,是你自己没站稳。"
蔺景然俯身捡起陆修裙角沾染的花瓣:"御花园地滑,陆修媛走路当心。"
这时张婕妤的大嗓门从月洞门后传来:"大老远就听见这边热闹!"
张婕妤叉腰,"哟,这是又演哪出?"
樊才人跟在后面点头:"确实在演。"
陆修媛泫然欲泣:"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张婕妤嗤笑,"欺负你什么了?欺负你演技差?"
云贤妃头痛地揉额角:"都少说两句..."
"在闹什么?"
郗砚凛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慌忙行礼。他伸手牵着蔺景然:"朕远远就听见这边喧哗。"
陆修媛描速楚楚可怜:"陛下,臣妾方才..."
郗砚凛蹙眉,"朕没问你。颖妃说。"
蔺景然浅笑:"陆修媛说瞧见苏采女魂魄,臣妾正劝她少看些怪力乱神的话本子。"
郗砚凛扫了陆修媛一眼:"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静养三日。"
陆修媛还要争辩,被郗砚凛一个眼神慑住,只得悻悻告退。
待众人散去,郗砚凛问:"朕记得爱妃最厌这些是非。"
蔺景然摊手,"陆修媛自己搭个戏台子就唱起来了,我也很无奈。我若被她扑着,她又要去向太后告黑状了。”
郗砚凛低笑:"牙尖嘴利。"
午膳摆在临水的凉亭。郗砚凛夹了块鲙鱼给她:"尝尝这个。"
蔺景然尝了一口,眉眼弯弯:"比御膳房做的好吃。"
他得意地又夹一筷,"朕亲手调的酱料。就知道你喜欢。"
蔺景然凑近嗅了嗅:"陛下身上沾了酱料香。"
郗砚凛张开手臂,"哦?爱妃闻闻是哪处?"
蔺景然作势要闻,忽然伸手挠他痒处。郗砚凛猝不及防,笑着往后躲:"反了你了!"
亭外侍立的宫人纷纷低头忍笑。张德海悄悄挥手,带着众人退到远处。
"陛下还怕痒?"她得逞地挑眉。
他捉住她手腕:"朕看你是皮痒了。"
她靠在他怀里:"陛下今日很闲?"
郗砚凛把玩着她的发丝,"朝中无事。陪爱妃偷得浮生半日闲。"
两人在御花园呆了一会儿就回明曦宫,午后小憩醒来,蔺景然发现郗砚凛在院中摆弄她的花花草草。
蔺景然倚着门框笑,"陛下这是要改行当花匠?"
郗砚凛认真调整花枝,"朕看这株长歪了。就像爱妃昨日那步摇,总是歪向左边。"
蔺景然走近接过剪子:"陛下修剪花枝的手法,倒像在批奏折。都是快准狠。不过花枝娇气。"
郗砚凛从身后握住她执剪的手,笑道:"那爱妃教朕?"
蔺景然引导他的手抚过土壤,"先松土。要轻些。"
"这样?"他气息拂过她耳畔。
"陛下这是松土还是挠痒痒?"她笑着躲开。
两人笑闹一会儿,蔺景然在秋千上坐下。郗砚凛轻轻推着秋千,从身后递给她取一个锦盒,"给你。朕亲手磨的。第一次做,粗糙了些。"
盒中是支碧玉簪,雕成茉莉花苞的形状。蔺景然对光细看:"陛下何时学的玉雕?"
他帮她簪上,"批折子累了就刻两刀。勉强能看。"
蔺景然伸手抚过簪子:"臣妾很喜欢。"
郗砚凛挑眉,"比陆修媛那盏玉兔灯如何?"
蔺景然忍俊不禁,"陛下还记着这事?那灯早被多嘴啄坏了。"
郗砚凛满意:"明日朕再给你做盏新的。"
……
用过晚膳,晚风拂过,郗砚凛笑着亲她额头:"看,星星出来了。"
蔺景然倚在他肩头,"那颗最亮的,像陛下的冠冕。"
"那这颗呢?"郗砚凛指向另一颗。
蔺景然,"像阿瑞弄丢的弹珠。"
他低笑出声,秋千随之轻轻摇晃。宫灯次第亮起,将相偎的身影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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