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过。
春桃端着铜盆进来时,低声禀报:"娘娘,苏采女昨夜被宗正司带走了。"
蔺景然执眉笔的手顿了顿:"所为何事?"
春桃,"说是往宫外递消息,被禁军逮个正着。她表兄在永兴坊那宅子里当账房,经手的银钱往来都记在暗账上。"
蔺景然挑眉:“春桃,备辇,咱们去凤栖宫看戏…咳咳,请安去。”
蔺景然刚迈入凤栖宫宫门,就觉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都宝林扬着嗓子,傲娇得意又嘚瑟:"臣妾今儿又是头一个到!连皇后娘娘宫门前的露水都还没干呢!"
陆修媛细声细气:"都宝林真勤快。不过方才我来时,看见张婕妤姐姐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
"少来这套!"张婕妤叉腰打断,"我是在宫门外遇着樊才人,说了两句话罢了。"
樊才人点头:"确实。"
云贤妃脑仁疼,"都是姐妹,何必计较这些。"
蔺景然心道:云贤妃优雅,太优雅了。戏好看,只是确实闹人疼。
皇后驾到后,陆修媛柔柔开口:"娘娘,听说苏采女昨夜突发急病,被送去行宫静养了?"
张婕妤嗤笑:"什么急病,分明是..."
皇后淡淡打断,"张婕妤。后宫之事,自有宫规处置。"
都宝林抢话:"要臣妾说,这等不守宫规的,早该..."
皇后,"早该什么?都宝林慎言。"
蔺景然看够戏,等皇后散晨会后转身就走。从凤栖宫出来,陆修媛追上蔺景然:"颖妃娘娘留步。"
蔺景然皱眉,"陆修媛有事?"
陆修媛天真状,"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蔺景辞大人又立了功,姐姐真是好福气。"
蔺景然浅笑,"为陛下分忧是臣子本分。比不得陆修媛得太后疼爱。"
陆修媛笑容微僵:"姐姐说笑了..."
陆修媛作妖归作妖,却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太后姨母现在见到她也有点脑仁疼。
她皇帝表哥虽然给她九嫔中修媛的位分,对她却爱搭不理,太后变成了婆母,她自己变成了皇帝表哥的妃妾。
唉,长大了,这宫里一点儿也不好玩。都怪她亲娘死得早,亲爹娶了后母,亲爹也变成了后爹。
太后姨母以前舍不得她吃苦接她来宫中养在身边,养大了又舍不得她远嫁。唉,说多了都是泪。只能咬咬牙离开去哄她的太后姨母开心。
蔺景然转身离开,薛才人兴冲冲赶来:"娘娘!听说永兴坊的案子破了!"
回到明曦宫,薛才人迫不及待地分享:"今早陛下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一连罢免了三个官员!"
蔺景然好奇:"可是与苏采女有关?"
薛才人跺脚,"何止有关!她表兄招供,那些银钱多半流向了..."
春桃轻咳一声,薛才人立即噤声。
蔺景然摇着团扇:"这些话到此为止。"
谢昭仪来访时带来更详细的消息:"苏采女的表兄在永兴坊做假账,牵扯出好几个官员。智妃称病,就是怕被牵连。"
"她倒是机警。"蔺景然递过茶盏。
谢昭仪蹙眉,"不过...听说陆修媛昨日往慈安宫跑了好几趟。"
薛才人撇嘴:"定是又去告黑状了。"
快到午膳时,几人聊几句便各回各家。
几人走后半个时辰,郗砚凛来陪蔺景然用午膳。菜刚上桌。
这时,挽风进来禀报:"陛下,娘娘,陆修媛娘娘在咱们宫门外哭诉,说是有要事求见。"
郗砚凛蹙眉:"让她回去。"
挽风犹豫,"她说...说是太后让她来的。"
蔺景然一脸“我要看戏”的表情,:"陛下不如见见?"
郗砚凛摇头又点头,张德海会意。
陆修媛进来时眼圈通红,"陛下...苏采女纵然有错,也该给她改过的机会..."
郗砚凛笑道:"陆修媛若闲来无事,不如多抄几遍《女诫》。"
邓修容一行人路过明曦宫去御花园,未语先笑:"陛下说得是!整日搬弄是非,闲的!不如多读点书!"
张婕妤和樊才人跟着点头:"确实。"
邓修容位分比她高,陆修媛气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发作。恨恨离开。
阿瑞插嘴:"母妃,陆娘娘为什么总哭?"
蔺景然揉揉阿瑞的头:"因为她不明白,眼泪在这宫里最不值钱。"
阿瑞似懂非懂,用膳后午休一会儿,就撅着小屁股,迈着小短腿,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刚走两步,回头挥挥手:“母妃乖乖的,父父,瑞瑞去上学了。”说完就离开。
………
下午,郗砚凛在明曦宫批阅奏章,蔺景然在一旁整理给未来弟媳柳蔚琳的贺礼。
郗砚凛抬头,"爱妃近日清减了。"
她轻声道,"天热的缘故。陛下才该保重龙体。"
郗砚凛促狭:"既然爱妃担心朕劳累..."
他伸手欲夺她手中的礼单。
"不如先陪朕歇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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