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楚才人捧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看得如痴如醉。
智妃含笑坐下:“妹妹真是好兴致。这书里的郎情妾意,真是令人向往。
只可惜啊,这深宫里,真情最难寻。
陛下日理万机,哪能时时顾念到每个人呢?
倒是有些人,仗着几分恩宠,便霸着陛下,不肯让旁人分润半分雨露,生生拆散了多少可能的好姻缘。”
楚才人代入话本里被恶毒女配欺负的小白花女主角色,粉拳紧握:“是谁如此可恶?可是那颖妃?”
智妃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没过两日,廉才人便不小心冲撞了蔺景然的仪驾,然后扑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她口口声声“臣妾愚笨,碍了娘娘的眼,求娘娘恕罪”,仿佛蔺景然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楚才人则写了一首酸溜溜的闺怨诗,偷偷塞进献给陛下的点心里,诗句里满是“东风恶,欢情薄”、“相思相见知何日”的哀怨,暗指有人独占春色。
蔺景然看着眼前这幕闹剧,只觉得荒谬又好笑。春桃气不过想理论,却被她拦住。
“罢了,跟两个脑子不清醒的计较什么。”
蔺景然甚至还好心地让人扶起哭得快晕过去的廉才人:“廉才人若身子不适,便好好回宫歇着,传太医瞧瞧。”
至于那首闺怨诗……郗砚凛看到时,只皱了皱眉,问张德海:“这楚才人近日是不是闲得发慌?既如此,抄十遍《女诫》静静心吧。”
智妃闲来无聊,派人悄悄给沈家递了消息,只说沈修仪在宫中因容貌酷似某人,备受其他妃嫔排挤刁难。
尤其是那位圣宠正浓的颖妃,时常给她难堪,沈修仪日夜垂泪,却不敢对家人言说,生怕给家族惹祸。
沈家夫人接到消息,又急又心疼,却又不敢声张,只能加倍往宫里送东西,信中满是忧心与暗示,让女儿务必谨慎忍耐,讨好陛下,早日站稳脚跟。
沈修仪接到家书和厚礼,先是疑惑,稍加思索,便明白这定是有人故意在娘家面前抹黑颖妃。
一来挑拨她与颖妃的关系,二来也是敲打沈家。
她面上不动声色,回信只报平安,说陛下待她极好,宫中姐妹也和气,让家中不必担忧。
心底却冷笑:智妃娘娘,您这手,伸得可真长。
智妃自以为手段高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修仪借着一次“偶遇”皇帝的机会,并未说任何人不是,只柔顺地提及家中送来些土仪。
她小心翼翼道:“家中母亲还担忧臣妾在宫中是否安好,怕是听了些不实的闲话……
臣妾已回信安抚,说陛下隆恩,皇后娘娘慈爱,宫中诸位姐姐更是待臣妾亲厚,并无半分不适。”
她言语真诚,眼神清澈,恰到好处地提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
郗砚凛深深看了沈修仪一眼,心知这沈氏是上眼药来了。智妃,最近确实太搅事了。
程婕妤则是在一次向皇后回禀宫务时,看似无意地提起:“近日宫中流言似乎多了些,虽都是无稽之谈,但恐扰了宫中清静。尤其关乎皇子公主的言语,更需谨慎。按宫规第二百三十四条,妄议主子、挑拨是非者,当掌嘴二十,罚俸三月。娘娘看……”
皇后淡淡一笑:“就按宫规办吧。你既熟知规条,此事便交由你督查,若有发现,一律按规处置,不必再来回本宫。”
程婕妤恭敬应下。有了皇后这句话,她处理起那些“不实流言”来,更是名正言顺。
她手段利落,很快便揪出了几个散播邬妃偏心、皇后器皿逾制等话头的宫人,当众执行宫规,狠狠刹住了一阵歪风。其中,不乏有智妃宫里的人。
妫昭容(原妫修仪晋位)对柳御侍的死,始终心存芥蒂。
那是她血缘相连的表妹,旧时闺中也曾有几分情谊。柳御侍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她并未直接动作,只是随着流言默默地给智妃填一把土。
又时常去寻邬妃说话,宽慰她受惊的心,话里话外暗示要提防小人作祟。
皇后静观这一切。智妃的伎俩,沈修仪的顺势而为,程婕妤的借规办事,妫照荣的无声抗议,乃至皇帝那不动声色的留意……她都看在眼里。
这日,皇后将智妃召至凤栖宫。
殿内焚着淡淡的檀香,皇后神色平和,手中拿着一本账册。
“智妃近日协理宫务,辛苦了。”
皇后声音温和:“只是本宫瞧着,今秋各宫份例用度,似乎有些细微出入。尤其是你宫中,采买沉香、纸张等物的开销,比往年同期多了三成不止。可是底下人办事不力,中饱私囊?”
智妃心头一紧,忙道:“许是近日妾身抄经礼佛,用得多些。妾身回去定严查……”
皇后抬手止住她的话,依旧笑着:“智妃心慈,难免被小人蒙蔽。既如此,智妃近日便好生在宫中歇歇,抄经静心也好。这些琐碎宫务,暂且交由贤妃和德妃一同打理吧。也免得智妃劳心劳力,反被奸奴所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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