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夜晚轻柔的风，像拥抱、也像个温婉知性的女人一样……慰问着城市里直到现在都还在漂泊着的男男女女；他们就像当晚我和姜疏一样，坐着同一辆电动车；男的开车，女人则在后面抱着他腰小声说着话。
站在楼下的步行台阶上，我跟小晖一人一支烟的抽着，我看见女人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柳媛当时在医院给我买的烟，我一直都省着抽，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去商店买新的，所以现在只是抽了几包不到，这算得上是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一条拆过却一支未少的烟。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只要别人赠予自己的物品被刻上了意义，那么在每一次消耗起它的时候就会想到当时的情景；柳媛把背影留给了我，把眼泪留给了自己；把真心留给了我，把伤痛留给了自己，她穿过深长的楼道走的那么决然，再也没有回过头。
……
这支烟抽完的时候，小晖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挂断了，甚至没有接通。
在我看着他时，他也很快给出了我一个解释：“没啥，广告电话。”稍稍停了停，他又搓了搓自己的手，笑着向我问道：“表哥这一年都在忙啥呢？”
“瞎忙，还能忙啥呢。”
“不对啊，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可是询问过伯母了，她说你在南京那边跟朋友合伙开了一个不小的咖啡店呢，表哥你这可把我当外人对待了啊。”
我心里有些异样，察觉到小晖他们一家来这吃年夜饭的真正含义了，果然……在我不言语的这段时间里他又继续说道：“表哥，我跟你挑明了说吧，我想问你借点钱。”
我一愣，问道：“干什么用的？”
小晖一拍大腿，痛极的回道：“我这不是这段时间谈了个对象嘛，见过父母也准备谈婚论嫁了，本来条件也谈好了，8万礼金，十万以上的车，我们都还年轻，房子可以先住父母，他们不强迫在这边买房。”
“挺好了，至少不需要你们出钱买房。”
“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可等把礼金给他们一家转过去后，他们又在原先的条件上加码……要我到他们去那里买房，还必须将名字写惠依（小晖女朋友）的，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我愣了一下，但想到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过问，于是询问道：“打算借多少？”
“十万？”
我表情带着苦涩的看着他，虽然去年是跟啸哥豪杰他们合伙开了一个咖啡店，但钱又不是大风刮来那么好挣，而且还没到这个月分红的时候，自己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几千块不到。
“小晖，不要说我不帮你，我也挑明跟你说吧，最多我只能借给你五万，这就是我力所能及的帮助了……其次，我们要打一个符合标准条件的欠条，就算我们是亲戚……人会心软法律无情，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觉得可以的话，你就把银行账户用微信发给我，我到时候转给你。”
说完，我没等他回话就把自己手中早已燃灭的烟抛进了垃圾桶，转身向楼上走去；既然他是来问我借钱的，那我们这次聊天的性质就早已改变，没有什么能够聊下去。
……
恰巧，我在上楼梯的时候忽然碰见了小晖是父母，他们刚好走下来，彼此打过一个照面后，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并不是疏远，只是该聊的都在刚才聊完了，楼梯狭窄，最后我先让出一条路让他们离去了。
回到家，我看见老诏洗完澡，换上厚实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姜疏不在这里，似乎进我房间里面去了，因为房间关上门并且亮起了灯。
我坐到老诏身旁，却没有点烟，而是双手不安的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却还是没有放下一丝心来的感觉。
这是一个终究要面对的问题，我不应该去退缩，但实在是无法坦诚下来，因为知道，我妈她究竟有多看好柳媛。
老诏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安情绪，他关掉电视的声音向我说道：“今晚你去外头找个地方住吧，既然你跟人家姑娘只是朋友，就不要睡觉都粘在一起了。”
老诏这番话初听上去觉得很古怪，但也是这个道理，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回道：“我知道，待会我就出去找个房子住……我妈呢？”
还未等他回话，我便听见肖燕琴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我在这。”
肖燕琴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手中还拿着一个盛汤喝的大勺子，上面热腾腾的散发着气，可当她这么向我走来时，我只有一种惶恐的感觉，以为她要揍我一顿泄气，我没有躲。
肖燕琴终究没有狠下去打我一顿，只是上前用勺子对着我的额头挥了挥，然后放下去低沉着声问道：“你跟小柳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你们这对父子又瞒了我多长时间？”
稍稍停了停，她又自嘲的笑：“真够有意思……这段时间我跟小柳还聊了这么多关于你们结婚的话题，她跟我说真有那么一天，她会跟我去学打麻将，学做格拉条（小城这边的特色）给你这个人吃，结果这最后只是我一个人的瞎想，小柳体贴，她不想扫我的兴而已。”
客厅里，一时只剩沉默，我突然很不是滋味，不明白柳媛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最开始提出分手的人是她，可我对一切都不抱有希望的时候，她却一直都在陪我妈聊着那些明知道不可能的未来。
我终于回道：“我跟柳媛确实是分手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跟大多数分手的人一样，觉得在一起久了腻了，没有激情也没有新鲜感。”
肖燕琴气的发颤……
“这事你也别怪老诏，是我求他隐瞒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我不想再拿出来谈，这没任何意义……”
还未等我把话说完，肖燕琴就忽的抬手往我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疼痛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别过了脸，可疼的却不是脸，而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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