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人死，缘灭
三天后。
龙岛，龙皇殿。
啪。
啪。
啪。
清脆，丝毫不加掩饰地脚步声由远至近不断响起。龙皇殿内，龙族众多高层纷纷看着这个徒步三个月，一步步从西域边境走来的男人。
秦歌没有用玄力，全凭脚程，若非途中有很多妖族帮忙送了秦歌一程，明年这会儿他都不一定能来到龙皇殿。
龙三元冰冷绝美的面容上，在看到秦歌的那一刻，冷意更甚了。而龙皇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目睹着秦歌一步步走来。
终于，秦歌走到了龙皇殿的中央，目视着主位上的龙皇与其身旁的龙三元。
“等你很久了。”龙皇看着秦歌，冷漠的说道。
“我这次来，是要给妖族、给龙族一个交待。”秦歌面色平静的说道。
龙皇殿殿内无人说话，全都静静地看着秦歌。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秦歌的双腿一弯，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全都震惊的看着秦歌。
秦歌竟然，跪下了！
整个圣武大陆谁不知道秦歌之傲气，当年秦歌误入黑帝陵，面对黑帝这位古之大帝的残念也不曾下跪。
正是这样一位存在，今天却是在他们的眼底下，跪在了地上？！
龙皇先是震惊，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
“这就是你的交待？下跪？”
秦歌缓缓摇了摇头。
“我秦歌自认无愧于人族，我为人族奉献了一切，哪怕因此而失去了太多，秦歌亦是无悔，此世为人，我已竭尽所能。”秦歌开口说道，声音平稳淡然。
“但生而有灵，我与普通生灵一样，拥有自己的感情，您对我的恩情秦歌记在心里。对我而言，您就像是父亲一样，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教我行走天下的能力。”
“虽然您从未说过什么，但您对我的关怀，却在点点滴滴中清晰可见。”
“记得那一年，我身陷黑帝陵，您强闯大帝杀阵，将我救出。我对于当时的场景，记得很清楚。”
秦歌的语气柔和了下来，看着龙皇的目光带着人们从未见过的情绪。
“您浑身都是血迹，踉踉跄跄的来到了我的面前，摸着我的头对我说……”
“别害怕，我们回家。”
“自那天起，您在我的心中便是无可取代的……父亲。”
龙皇的双手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自觉的握成拳，以龙皇至尊之资双手此刻竟是微微颤抖着。
秦歌将他当做父亲，他又何尝不是将秦歌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那年，当他得知秦歌深陷黑帝陵，生命垂危之际，他不顾一切，强闯黑帝陵，哪怕自己也有可能陨落于此，他亦是义无反顾。
秦歌是他心中早已认定的儿子，作为父亲，龙皇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十七年前，秦歌背叛，他不恨秦歌，只是失望。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失望。
秦歌缓缓弯下腰，整个大殿内回荡着秦歌额头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刺耳响声。
叩首三次后，秦歌缓缓直起身体，而后站了起来，看向龙皇身旁的龙三元。
“若有来世，不要遇见我。”
言罢，秦歌转身离开。
但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他，任由秦歌这般离去。一众龙族高层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歌……
龙皇和龙三元这两个在场之中最了解秦歌的人却感觉不太对劲。
秦歌离开的有些干脆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感觉病不错。
恐怖的玄力波动直冲云霄，下一刻，一道声音响彻整片圣武大陆。
“罪人秦歌，有愧于妖族，无颜苟活，愿”
龙皇殿内，龙皇和龙三元瞳孔猛然收缩，两道身影一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了龙皇殿。
“以死谢罪。”
秦歌立于龙皇殿外，身上闪烁着灰白色的骇人色彩，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自秦歌体内，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不要！”
“住手！”
两道大喝同时响起，但为时已晚。
秦歌原本挺拔的身体忽然弯了下来，原本这位无敌于天下的傲然强者，此时身上散发着令龙三元不敢相信的死寂之气。
龙皇身影一闪，接住了无力倒下的秦歌，一双虎目，不敢置信的看着怀中已经失去了任何气息的秦歌。
以他的境界自然是察觉到了秦歌的状态。
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秦歌自绝，这手法哪怕古之大帝复生也无法挽回！
“不要……”龙三元脸上的冰冷之色如冰雪一般消融，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身子一软，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看着秦歌那失去了气息的身体，泪珠一滴一滴的划过脸颊，在空中化作一颗颗蓝白色的宝珠，落在地面上。
传说龙族流下的挚情之泪会化作龙之泪，拥有着极其强大的治愈能力，其治愈能力甚至堪比大成升仙体的治愈之力。
只是，唯有当事人才知道，她们是多么不想要流下这种被人奉为至宝的挚情之泪。
轰！
晴朗的天空轰然发出一声巨响，乌云迅速汇聚，天地黑了下来，只是瞬间，乌云便将整片圣武大陆笼罩，暴雨倾盆而下，雷电闪烁着，乌云之中，雷霆万钧。
阵阵仿若虚无却真实存在的哀歌在空气中回荡着，大雨倾盆。
……
帝都，祖地。
人祖缓缓的抬起手，接着这豆大的雨珠，目光深邃，望着转瞬漆黑的天空。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
涂山。
伴随着倾盆大雨，誓言巨树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盛开的灰白色花朵一眼望去便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悲伤之意。
誓言巨树微微颤抖，灰白色的花朵飘落，在天空中伴随着大雨，极速的坠落。
涂山玖站在誓言巨树之下，也没有使用玄力阻挡雨水，只是这么毫无防备的站在天地之下，任由雨水淋湿了身体。
“一切，都结束了吗……”涂山玖的嘴唇微动，呢喃之音极其微弱，在磅礴大雨之下几乎不可闻。
抬头望向沐浴在暴雨之中的誓言巨树，涂山玖的眸子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人死缘灭……”
“一切，都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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