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孙家大宅的飞檐喘不过气，西跨院那扇脱漆的木门被晚风撞得吱呀作响，像极了原主孙浩过去十六年里忍气吞声的呜咽。孙浩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这是他穿越到这个武道、异能与妖魔并存的世界的第三个年头，也是孙家每代子弟命运转折点的“觉醒日”。
厢房里没有点灯，只有窗棂透进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简陋的陈设：一张缺了腿的木桌，两把快要散架的椅子，还有铺着补丁被褥的硬板床。原主的记忆如同翻涌的潮水，一次次冲刷着他的意识：母亲是父亲孙振海在外救下的孤女，无名无分地生下他后，便在三年前一场缠绵的咳疾中离世。自那以后，西跨院就成了孙家的“弃地”，大房的嫡子孙明轩、二房的孙雨薇，甚至连洒扫的仆妇，都敢对着他甩脸色、扣月例。
“孙浩！死到哪里去了？觉醒仪式都要开始了，想让全族等着给你收尸吗？”
粗哑的吼声砸在木门上，震得门框簌簌掉灰。是大房的管事孙忠，仗着嫡子的势，对他向来非打即骂。孙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穿越前在大厂做“牛马”的日子，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却也让他学会了在隐忍中藏锋。他摸黑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领口处还留着上次被孙明轩踹出的鞋印，冷硬的布料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铠甲。
穿过抄手游廊时，冷风卷着枯叶扑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寒意。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二房的孙雨薇，她穿着一身绣满山茶花纹的粉色罗裙，腰间系着银铃腰带，走一步晃出一串清脆的响声，与这阴沉的天色格格不入。看到孙浩，她脚步顿住，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轻蔑。
“哟，这不是我们西跨院的‘贵人’吗？怎么，还真敢去觉醒堂？”孙雨薇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珠花，语气尖酸，“我劝你还是早点回你的破院子待着，省得等会儿测不出异能，被父亲罚去后山砍柴——哦对了，后山最近好像有低阶妖魔出没，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成了妖魔的点心。”
她身边的丫鬟们跟着低笑，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孙浩垂着眼，脚步没停——原主就是因为上次忍不住反驳了孙雨薇，被她推下假山坡，断了两根肋骨，躺了半个月才下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实力的愤怒，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雨薇，别跟他浪费时间。”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孙明轩走了出来。他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一块通透的翡翠玉佩，那是去年他觉醒火系异能后，父亲特意从城主府换来的赏赐。作为孙家唯一的嫡子，他早在两年前就突破到淬体三重，火系异能更是能凝聚出拳头大的火球，在同辈里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孙明轩的目光扫过孙浩，像在看一只挡路的蝼蚁：“父亲在觉醒堂等着，别让族老们说我们欺负庶子。”
“欺负他？”孙雨薇嗤笑一声，“他也配？”
孙浩始终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走向那座雕梁画栋的觉醒堂。一路上，下人们的目光或同情、或嘲讽，却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一句话——在孙家，嫡庶之别，比天还大。
觉醒堂内早已灯火通明，几十根牛油蜡烛将大堂照得如同白昼。上首的太师椅上坐着三位族老，须发皆白，身上穿着绣着家族纹章的长袍，面色严肃。父亲孙振海坐在主位旁，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堂中央，立着一块一人高的深蓝色晶石，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银色纹路，正是孙家传承了百年的“觉醒石”——据说只要将手掌按在上面，就能唤醒人体内潜藏的异能，不同的异能会让晶石亮起不同颜色的光芒。
“下一个，孙雨薇。”
大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孙雨薇立刻提着裙摆上前，将白皙的手掌按在觉醒石上。几乎是瞬间，淡绿色的光芒从晶石内部涌了出来，光芒中隐约有藤蔓的虚影在缠绕、生长，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草木清香。
“是木系异能！纯度不低，至少是中品！”二长老抚着胡须，语气里满是赞赏，“振海，你这二女儿，倒是个好苗子。”
孙振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孙雨薇点了点头。孙雨薇得意地扬起下巴，收回手时，特意朝孙浩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
接下来轮到孙明轩。他走到觉醒石前，动作利落地按上手掌。红色的火焰猛地从晶石表面窜起，热浪瞬间席卷了半个大堂，连烛火都被烤得微微晃动。火焰中，一只展翅的火鸟虚影一闪而过，气势惊人。
“火系异能！上品纯度！明轩果然没让人失望！”大长老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以他的天赋，不出五年，定能突破到聚气境，到时候咱们孙家，说不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孙明轩嘴角上扬，走到孙振海身边，接受着众人的称赞。他看向孙浩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在他眼里，这个庶出的弟弟，不过是个用来衬托他光芒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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