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大师的出现,宛如一股清冽的山泉骤然注入沸腾的油锅,瞬间打破了场内狂暴炽烈的气氛。他身形干瘦,面容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似乎看透了世间一切荣辱兴衰,蕴含着一种令人心静的力量。
他那一声佛号,更是蕴含着奇异的禅功内力,不霸道,却润物无声,悄然化解了场中积聚的狂暴杀意。鸠摩智那凝聚了毕生功力乃至燃烧本源的暗红色火焰刀罡,受此禅音一激,竟剧烈波动起来,其上燃烧的烈焰都仿佛黯淡了几分,不再如之前那般稳定欲爆。
鸠摩智赤红的双眼猛地转向枯荣大师,眼中充满了暴怒与惊疑:“枯荣大师?!你也要来插手佛爷的事?”
他心中惊骇,这老和尚何时到的?自己竟全然未曾察觉!而且对方仅凭一声佛号就险些动摇了自己以秘法催动的至强一击,这份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枯荣大师双手合十,缓缓前行,步伐看似缓慢,却几步便来到了场中,恰好站在了林天与鸠摩智之间。他先是看了一眼被本相本参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却气息已趋平稳的段誉,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扫过林天,在其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磅礴气息上停留了一瞬,枯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最后,他才看向状若疯魔、周身烈焰缭绕的鸠摩智,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明王,嗔怒乃修行大忌。你已动无名,燃本源,再战下去,纵能胜,亦是根基大损,多年苦修付诸东流,何苦来哉?”
“付诸东流?”鸠摩智厉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怨毒,“这小儿杀我爱徒,夺我机缘(他自认为的六脉神剑),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若不将他碎尸万段,佛爷我枉为人师!枯荣,你休要以言语惑我,速速让开,否则休怪佛爷连你天龙寺一并得罪!”
枯荣大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无尽沧桑:“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强求不得,强留不住。明王,你的徒儿率先出手,心生贪念,欲夺他人之功,反遭其害,此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修为精深,何必执迷于此,徒增业障?”
“放屁!”鸠摩智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死的不是你的徒儿!今日任你说破天去,我也必杀此子!”
话音未落,他竟不顾枯荣大师在场,强行稳住那暗红色的火焰刀罡,作势欲再次扑向林天!他此刻施展秘法,功力暂时暴涨,自信即便枯荣大师插手,他也有一拼之力!
然而,枯荣大师只是轻轻抬起了枯瘦的手掌,对着鸠摩智的方向虚按而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但就在他手掌按下的瞬间,鸠摩智周身那狂暴燃烧的火焰真气猛地一滞,仿佛被一股无形巨力压制,竟硬生生地被压回体内数寸!他凝聚的那道暗红刀罡更是发出一声哀鸣,剧烈闪烁,几乎要崩溃消散!
鸠摩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只觉得周身空气凝固如铁,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压制了他先天宗师后期的真气,更仿佛要将他沸腾的杀意和怒火也一并抚平!他疯狂催动秘法,却如同深陷泥潭,难以挣脱!
“枯荣禅功!你…”鸠摩智惊怒交加,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这位一直隐居天龙寺深处的老和尚那先天宗师圆满的恐怖实力!对方甚至未曾真正出手,就已让他寸步难行!
枯荣大师平静地看着他,缓缓道:“明王,此处乃大理地界。段誉乃我段氏嫡脉,老衲不容他有失。林少侠此刻亦是我段氏宾客。你若一意孤行,老衲说不得只好请你暂且歇息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话语中的意思却无比明确——再动手,他就要强行镇压了!
鸠摩智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枯荣大师,又猛地转向一旁气定神闲、似乎随时准备接着打的林天,再看看严阵以待的本相本参,以及深不可测的枯荣大师。
一股极度的不甘和憋屈涌上心头。他知道,今日有枯荣大师插手,他绝无可能杀掉林天了。甚至继续僵持下去,一旦秘法时间过去陷入虚弱,自己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疯狂的眼神逐渐被理智取代,但那刻骨的恨意却丝毫未减。他死死地记住了林天的样子,也将枯荣大师和天龙寺记上了一笔。
“好!好一个天龙寺!好一个枯荣大师!”鸠摩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嘶哑,“今日之‘赐’,佛爷我记下了!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猛地散去功法,那暗红色的刀罡骤然消失,周身烈焰也收敛入体,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显然强行中断秘法也受了些反噬。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天一眼,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撕碎,旋即不再有丝毫停留,身形一晃,化为一道黄影,朝着山谷外疾射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强敌暂退,山谷中那令人窒的压力顿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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