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茶叶的涩味还顽固地粘在舌根。
村委办公室里那场充斥着贪婪、试探和虚假热情的“谈判”终于尘埃落定。
厚厚一沓现金,加上林默描绘的“后续基金”和“村民分红”的大饼,彻底砸晕了赵老根和几个被临时拉来充数的村委。
一份由林默提前拟好、条款严苛的长期山地租赁合同,在赵老根急不可耐的催促下,草草签上了名字,盖上了那枚蒙尘的村委会公章。
“林默啊,以后这山,就是你说了算了!好好干!叔看好你!”
赵老根红光满面,仿佛已经看到钞票和“模范村支书”的奖状在向他招手,热情地拍着林默的背,力道大得像在夯地。
林默脸上挂着得体的淡笑,将那份薄薄却重逾千斤的合同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
冰凉的纸张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近乎实质的安全感。
堡垒的壳,到手了。
他没有片刻停留,也婉拒了赵老根“吃顿便饭”的客套。
时间,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需要立刻确认核心——那个存兵洞!
前世关于洞内结构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尤其是入口的具体状况和内部的损毁程度。
他必须亲眼所见,才能制定下一步最精确的改造计划。
面包车被他留在了村里,借口是方便后续“工程队”进山。
他换上高帮登山靴,背上那个装满了关键工具的旧背包——强光手电、攀岩绳、岩钉、开山刀、多功能钳、撬棍、急救包,还有那包着父母照片的相框。
沉甸甸的背包压在肩上,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这重量,是生存的砝码。
他没有走村民们常走的采药小径,而是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前世磨砺出的方向感,一头扎进了村后那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次生林。
空气瞬间变得潮湿阴冷,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只在铺满厚厚腐殖层的地面投下斑驳陆离、晃动不止的光斑。
藤蔓如同巨蟒般虬结缠绕,带着尖刺的荆棘灌木毫不客气地拉扯着他的裤腿和手臂,留下道道细小的血痕。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的甜腥味和泥土的腥气,偶尔夹杂着几声不知名鸟雀短促凄厉的啼鸣,更添几分阴森。
林默的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在丛林里生活了多年的野兽。
开山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亮的弧光,精准地劈开挡路的藤蔓和低垂的枝桠,刀刃切割植物纤维发出“嚓嚓”的轻响。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地面、树干和岩壁,搜寻着任何不自然的痕迹。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在微凉的林间蒸腾起白气,但他呼吸平稳,脚步坚定,十年荒野求生的本能早已刻进骨髓。
越往深处走,植被越发茂密,光线也越发昏暗。
参天的古木盘根错节,裸露的树根如同巨龙的爪牙,紧紧抓住布满青苔的巨大岩石。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沉甸甸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声和刀锋破开枝叶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林默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冷杉树干,胸口微微起伏。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冰凉的汗珠混着林间的湿气。
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前方陡峭的岩壁。
岩壁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苔藓和地衣,湿滑异常,几株顽强的蕨类植物从岩缝里顽强地探出头。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峭壁……半腰……被藤蔓遮蔽的裂缝……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岩壁大约七八米高的地方。
那里,一片异常浓密粗壮的常春藤如同绿色的瀑布般垂下,几乎将一小块岩壁完全覆盖。
藤蔓的根部似乎异常虬结粗壮,缠绕的方式也显得不那么自然,像是被刻意引导过。
就是它!
一股混合着激动和警惕的情绪涌上心头。
林默迅速解下背包,取出攀岩绳和岩钉。
金属岩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草木腥气的空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冰冷。
攀爬开始了。
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是最大的敌人。
他每一步都异常谨慎,手指抠进岩缝,寻找着最稳固的支点。
登山靴坚硬的鞋底在湿漉漉的岩石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蛰得眼角生疼,他也顾不上擦拭。
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肌肉在精准的控制下绷紧、发力、移动。
终于,他攀到了那片浓密的藤蔓前。
近距离看,藤蔓交织得更加紧密厚实,如同天然的幕布。
一股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锈蚀般的陈腐气息,隐隐从藤蔓深处透出来。
林默一手牢牢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另一只手抽出开山刀,刀尖小心翼翼地探入藤蔓的缝隙,轻轻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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