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长白山下有个靠山屯,屯东头住着个叫赵老四的光棍汉。这赵老四生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本是关里人,不知为何流落到此,仗着一身蛮力和凶悍性子,在屯里欺男霸女,强占了不少好田地。
屯西头有户姓李的人家,当家的叫李老栓,为人老实巴交,与老伴守着十亩薄田过活。他们有个独子叫铁柱,年前刚娶了媳妇秀娥。小两口勤快能干,又孝顺,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和美。
谁知祸从天降。那赵老四不知怎的看中了李家那十亩地,那地靠着河边,甚是肥沃。赵老四找上门,拿出张泛黄的借据,硬说李老栓三年前借了他二十大洋,如今利滚利已到一百,要么还钱,要么拿地抵债。
李老栓气得浑身发抖:“赵老四!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向你借过钱?”
赵老四狞笑一声,扬了扬借据:“白纸黑字,还有你按的手印!想赖账?没门!”
周围邻居围上来,都知道这是赵老四惯用的讹人伎俩,那手印不知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拓下来的,可赵老四凶恶,又与山下保安团的刘团长沾亲带故,谁也敢怒不敢言。
李老栓的老伴哭天抢地,铁柱年轻气盛,冲上去要理论,却被赵老四带来的两个泼皮一顿拳打脚踢,瘫在地上。秀娥哭着去扶丈夫,也被赵老四一把推开。
“三天!就给你们三天时间!”赵老四啐了一口,“要么凑齐一百现大洋,要么卷铺盖滚蛋!这地和房子,爷收了!”说罢,扬长而去。
李家愁云惨淡,一百大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求遍亲戚邻里,也才凑了不到十块。第三天夜里,李老栓看着以泪洗面的老伴和伤痕累累的儿子,一股急火攻心,竟猛地栽倒在地,再没起来。
李家悲声大作,草草办了丧事。还没等缓过气,赵老四就又上门逼债。铁柱悲愤交加,指着赵老四骂道:“赵老四!你逼死我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老四狂笑:“活人我都不怕,还怕你死鬼?赶紧滚!”
他强行将李家老少赶出家门,霸占了房屋田地。铁柱无奈,只好带着母亲和妻子,在屯子最西头找了个废弃的破窝棚暂且安身。那窝棚紧挨着一片老林子,听说不太平,时常有些邪乎事,但李家已被逼得走投无路。
铁柱遭此大难,又受了风寒,一病不起,没几日竟也跟着他爹去了。临死前,他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赵老四家的方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恨…我不服…”
接连失去丈夫和儿子,李老太太经受不住打击,哭瞎了双眼,没多久也郁郁而终。好好一户人家,转眼就只剩秀娥一人。
秀娥是个刚烈女子,她恨透了赵老四,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她听说这老林子里的黄大仙(黄鼠狼)颇有灵性,有时会帮人,有时也会捉弄人。走投无路之下,她便每日到林子边一座快荒废的小小黄仙庙前哭诉,祈求黄大仙显灵,为她枉死的家人报仇。
起初并无动静。直到第七天夜里,秀娥哭得昏昏沉沉,忽见庙后草丛一动,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眼睛格外灵动的黄鼠狼钻了出来,也不怕人,蹲在石头上静静看了她片刻,然后转身没入林中。
当夜,秀娥做了个怪梦。梦里一个尖嘴细眼、穿着黄衫的小老头对她说:“女娃,你的冤屈我知道了。那赵老四身上煞气重,寻常法子近不得他身。需借你丈夫一口怨气,加之吾辈之法,方可制他。你明日去他院外东南角烧三炷香,呼铁柱之名,剩下的,便交给我们了。”
秀娥惊醒,将信将疑,但想到家破人亡的惨状,还是决定一试。
第二天晌午,她偷偷跑到赵老四家高大院墙的东南角,点了三炷香,低声泣诉:“铁柱,铁柱哥!你若在天有灵,就回来报仇吧!那恶人赵老四,把我们害得好苦啊!”
却说那赵老四,霸占了李家的地和房,心里美得很。这日他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拎着鞭子去后院“巡视”他刚抢来的老黄牛。那牛骨瘦如柴,原是李老栓的心头肉,通些人性,见仇人来了,红着眼“哞”了一声。
赵老四被那牛的眼神一激,火冒三丈:“嘿!你个畜生还敢瞪我?”抡起鞭子就没头没脑地抽打过去。
老黄牛吃痛,在牛棚里左冲右突。赵老四追打着,脚下被牛粪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更是怒不可遏:“反了你了!今儿非宰了你吃肉!”
他骂得正凶,突然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巨大的寒颤,好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同时,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冰冷的力气猛地灌入了自己的身体,四肢百骸充满了一种陌生的、想要破坏一切的狂躁感。
“嗷——!”赵老四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猛地扔掉鞭子,一弯腰,竟双手抓住牛棚的一根支撑柱。那柱子碗口粗,深埋地底,平时两个壮汉也未必摇得动。此刻赵老四却像发了疯的熊瞎子,臂上肌肉虬结,爆喝一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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