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关东地界的长白山下有个靠山屯,屯子里有个老光棍叫孙大有。这孙大有四十出头,是个手艺不错的木匠,平日里除了做木工活,就爱喝两口小酒。他家境虽不富裕,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自在。
这年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孙大有从邻村做完活计回家,天色已晚。寒风呼啸,雪片子打得人脸生疼。他抄近道穿过一片老林子,忽然被雪地里一个物件绊了个趔趄。
“啥玩意儿?”孙大有骂骂咧咧地回头,却见雪地里半掩着一段白森森的东西。他蹲下身扒开积雪,竟是一段野兽的腿骨,约莫一尺来长,光滑如玉,在雪地里泛着幽幽青光。
孙大有拎起来掂量几下,笑道:“这骨头质地不错,拿回家打磨打磨,做个烟袋锅子正合适。”
他哪知道,这一捡,就捡回来个祸害。
骨头带回家后,孙大有就把它扔在墙角,忙着烫酒取暖,也没多理会。半夜里,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孙大有以为是耗子,骂了句:“天寒地冻的,耗子也不消停!”便翻身又睡。
第二日醒来,他发现昨晚吃剩的半个饼子不见了,地上还有些碎屑。
“好大的耗子!”孙大有嘟囔着,也没太往心里去。
接下来几日,怪事接连发生。厨房里的食物总会莫名其妙地少一些,不是少个馒头就是缺块肉。更奇的是,每晚睡前,孙大有都分明听见屋角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点上油灯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孙大有心里发毛,疑心是闹了黄皮子(黄鼠狼),便在屋里设了几个夹子。可一连几天,什么也没逮到,食物却照样少。
这天晚上,孙大有假装睡着,鼾声打得震天响,眼睛却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屋角那根兽骨。
约莫三更时分,那骨头忽然动了一下,接着竟凭空立了起来,在月光下转了三圈。随即,一阵青烟从骨头中冒出,落地化作一个黄衣尖嘴的小老头,胡子一翘一翘,直奔厨房而去。
孙大有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冷汗直冒,蒙着头抖了一夜,直到鸡叫三遍才敢探出头来。那骨头仍好端端地躺在屋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次日,孙大有忙去找屯里见多识广的李老道。
李老道捻着胡须听罢,皱眉道:“听你这描述,怕是遇上‘骨仙’了。有些精灵鬼怪年岁久了,会附在遗骨上作祟。你捡的那段,多半是黄大仙的腿骨。”
“那该如何是好?”孙大有急问。
“这种东西不好硬碰硬。它既然贪嘴,你不如备些酒食好好供它,说些软话,它说不定就自己走了。”
孙大有回家后,赶紧切了盘猪头肉,烫了壶烧酒,恭恭敬敬地摆在屋角那根骨头前,念叨着:“大仙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这些酒肉您笑纳,吃饱喝足后,您哪来回哪去,莫要再吓唬小人了。”
当晚,孙大有战战兢兢地躺下。半夜里,果然又听见动静。他偷偷瞧去,只见那黄衣小老头又现身了,这次也不躲藏,大模大样地坐在桌前,喝酒吃肉,咂嘴咂舌,好不快活。
吃完后,小老头竟开口说话了,声音尖细:“孙大有,你既然识相,本大仙也不白吃你的。明日西山老王家的闺女病重,你去找三棵七年生的老山参,捣碎了和露水服下,便可痊愈。治好了,王家必重谢你。”
说罢,又化作一股青烟钻回骨中。
孙大有将信将疑,但次日还是去了西山老王头家,果然听说他家闺女病重,郎中都已摇头。孙大有按照吩咐,到山上寻了三棵老山参——说来也怪,平日难觅的山参,那日却一眼就找到了三棵正正七年生的。
王家闺女服下后,不出三日便能下床了。老王头感激不尽,送了孙大有两袋粮食、一块腊肉,还有三块大洋。
孙大有喜出望外,当晚备了更丰盛的酒菜供奉黄衣小老头。酒过三巡,那“大仙”又指点道:“屯东头老赵家丢了牛,你告诉他往东南方向十里外的山沟里找。”
孙大有照做,果然帮老赵找到了牛。老赵谢了他五百文钱。
自此,孙大有把这“骨仙”当成了财神爷,好酒好肉供奉着,每晚听它指点,帮人排忧解难,得些谢礼,日子竟渐渐富裕起来。不但翻新了房屋,还置办了不少新家具。
然而好景不长。两个月后,那“大仙”的口气开始变了。
这晚,它吃着孙大有供上的烧鸡,说道:“明日你去屯南孙老五家,告诉他祖坟旁有棵老槐树,树根已扎进他家祖坟,若不尽快砍掉,家中必有血光之灾。”
孙大有迟疑道:“大仙,孙老五家穷得叮当响,怕是付不起酬劳啊。”
“啪”的一声,黄衣小老头把酒碗摔在桌上,尖声道:“本大仙说话,你也敢质疑?叫你传话就传话!”
孙大有被吓了一跳,不敢多言,只得应下。
第二日,他告知孙老五此事。孙老五虽穷,但最重祖坟,急忙借了斧头去砍树。果然在老槐树根下发现已钻进坟中的根须。孙老五千恩万谢,但实在拿不出钱,只好把家中唯一的老母鸡送给了孙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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