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再次醒来,她看着夹杂着稻草的夯土墙和头上高高的斜坡顶发呆,肩膀上和脚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她一扭头,看到一旁的矮桌上,有一只土陶做的高足盘里面装了几块看不出是什么做的小圆饼,不禁一阵晃神,她记得那个高足盘好像叫做“豆”来着,她这是在哪里?
她急忙坐了起来,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的杀祭逃命的惊险一幕,她捂住发沉的脑袋,浑身又忍不住颤抖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这才确定自己是逃过了一劫。
心脏依旧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她尽量深呼吸调节情绪,安抚着自己。
不要怕、不要怕、她活下来了,她活下来了……
然后,她就坐在床上定定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走了进来。
她抬眼望去,是个佝偻着背,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灰色的交领右衽的上衣下裳,披着头发,脖颈上挂着动物牙齿之类的项圈,有些像某个少数民族的打扮,陌生又奇怪。
老妇人走到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水,看见人醒了很是高兴:“尔可安?”
永宁则是一愣,之前她忙着逃命,没仔细听这里的人尔说话,现在才发现老妇人说的话是带有些许河南口音的方言,好在这副身体能听懂,她不由地有些恍惚。
“我……”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这里的人说话跟她有很大的不同,她没有原身的记忆,而且之前发生的一切阴影还缠绕在心头,她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
老妇人见了状,慈爱地笑了笑:“尔是巫觋?”
说着把碗举起,恭敬地递了过来。
巫觋?
永宁脑中一懵,什么意思?虽然有些莫名,但她顺从接过碗抿了一口水。
巫觋是巫师的意思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
她刚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巫觋。
却见老妇人突然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请大巫救救吾女!”
啊?
不是……这……
永宁急得立马下床,去扶老妇人。
“阿姨,不,您快快请起,您认错人了,我并不是您说的什么大巫。”
可老妇人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听闻吾儿说,大巫有起死回生之术,妇请大巫救吾女一命。”
永宁听了眼角一抽。
什么起死回生?
不会是说的是她从坟堆土里爬出来吧?
好了,这下误会大了!
老妇人说着说着就痛哭流涕起来,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永宁无所适从。
原来老妇人姓占名阮,是占氏的一名家仆,家里几代人都在占氏做活。
那日,把永宁从土里带出来的正是占阮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占甲和二儿子占乙,占阮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占丙,不巧近日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占家几人正发愁了,就碰上了重生的永宁。
不是……这……
永宁本想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无从下口,她能说她是被用来祭祀活埋的吗?那要是被暴露了岂不是还会再死一回?她能说她是穿越的吗?那占阮一家更会认为她是什么大巫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她不问还好,一问又是一阵恍惚。
原来如今是公元前一千多年的商朝,她现在所处的地界是殷都。
老天爷啊!
这一下给她弄到了三千多年前?
在商朝,可以说是人人都信“巫”。
古有“巫彭作医,巫咸作筮”,“巫”在这里是神圣的存在,自古以来“殷人尊神,率民以事,先鬼而后礼”,意思就是在商朝,商王无论事情的大小,都要进行占卜,向鬼神询问。上至国家大事,下至私人生活,包括祭祀、收成、征伐、天气、福祸、田猎、疾病以至于生育等等,几乎是无事不卜,不仅是王孙贵族,这种现象还渗透到了每一个殷人的生活中,尊神占卜成了全民行为。
对于她这种能从坟墓里活过来的人,占家人自然而然就把她认作是拥有通神本事的巫觋了。
“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巫觋啊!”
她不禁头疼,百口莫辩。
占阮显然没听进去,以为是自己一介凡人,不足请巫,依旧虔诚地跪着。
“请大巫救吾女一命。”
呃……
永宁沉默了。
然后,无可奈何之下,她只有先答应先去看看小女儿占丙再说。
她睡的屋子隔壁就是占阮和占丙的屋里,看着躺在床上和她如今差不多年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有些唏嘘,好端端的姑娘家叫丙,着实有些随意了。
身后占阮的注目太过炙热,她硬着头皮上去碰了碰占丙的额头。
只轻轻一碰,好家伙,烫得她立马缩回了手。
这是发高烧啊!
这还找什么巫师啊,还不赶快去找医生!
“这是要请医生啊!”
她才说完,占阮又跪了下来。
“恳请大巫医治吾女。”
不是,她一个会计又不是医生,她不会治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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