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宏脸上亦露出赞赏之色。
“尔可愿与诸位同窗分享如何揲蓍?”
占玉欣然应了下来。
一时之间,整个课堂里纷纷都骚动起来,连占丙都忍不住从回廊下面钻了出来。
……
占玉起身从屋里走了出来,进到院中站定,然后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细长的干草来。
由他为中心方圆半径三米之外,全都围满屏气凝神的人。
永宁看了一眼火热的日头,再看了一眼占玉手中的草,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心灵福至之感。
占玉的动作很快,她的眼神更快,一眼,就看出了那把干草的数量有五十支。
只见他跪坐下来,开始分拨那把干草,拿起,拨开,归拢,又拿起,又拨开……手中的动作快到出了残影,直到十来分钟后才停止。
“离卦为火,主客同卦,为晴也。”
等占玉再次起身,已经是完成占卜。
夫子宏抚着胡须,面带笑容。
“尔起卦之速已为氏族佼佼者,卦象断语亦简明扼要,善!”
夸奖之词刚落,周围纷纷传来赞叹之声。
除了永宁和占丙。
永宁是看得云里雾里的,怎么就通过一把干草随便拨几下就算出来了?
占丙则是羞愧难当,低头站到了另一边。
那边,学子们纷纷回了课堂独自练习,这边,占丙难得提前出了瞽宗。
永宁又看了一次现场直播的占卜,半个字也没学,之前看占卜时突然冒出来的小小“开悟”也转瞬即逝。
回粮铺的路上,走着走着,响起了占丙的小声抽泣。
永宁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占丙急忙擦了擦眼泪:“吾……无事。”
永宁想说,骗谁呢?她仔细回想,她和占丙一直在一起啊,怎么就突然伤心了呢?不对,好像是在占玉占卜完后,占丙就有些不对劲了。
“丙啊,有什么不妨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她轻轻拍着占丙的肩头,青春期小姑娘么,很正常,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占丙轻轻抬起头:“恩人,吾……似进不了瞽宗习占了。”
永宁眼一瞪:“谁说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占丙有些黑黄的脸上有一丝挣扎:“可……吾……吾连公玉如何起卦都没看清,吾实在太过愚钝。”
就这?
永宁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结果就这种小事。
“你没看清,别人肯定也没看清啊!”
占丙摇头:“不,此乃占氏秘技,揲蓍法本就费力费事,占氏以快准为长,公玉甚少当众施占,若吾不能参透,更勿说今后的宗考了。”
永宁说:“就这点小事,放心,我看清了。”
她原来走上会计这条路,也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对数字敏感,眼疾手快,还过目不忘,就算刚刚占玉手法再快,她也能清楚记得每一个步骤。
占丙大喜:“当真?”
永宁信誓旦旦:“当然。”
然后她就带着占丙去了郊外,扯了一把野草。开始复盘之前占玉的占卜过程。
五十支草,先抽出一支,横放在顶部,然后把剩下的四十九支分成左右两份,从右边的抽出一根放在下方,然后把左右两边的草各自进行四支一组分类,把剩下组不成四支一组的单出拿出,和下方那支放到一起,然后再把剩下的草又重新合在一起,再分成左右两份,又从右边抽出一根放在下方,再进行四支一组分类,再把剩余的和下方草合一起放到一边,接着再重复一次,三次一组之后,如此再重复同样的步骤,总共六组十八次。
她的动作很慢,尽量连占玉的动作角度都完美复制。
一旁的占丙看得认真,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等到永宁做完所有步骤后,占丙沉吟不语了一会儿才悠悠道:“此乃同卦,两离相迭,离为日火,意为太阳反复升起,运行不息,所以必当是晴。原来如此!”
这下轮到永宁唉声叹气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每个字她都懂,可连在一起又是什么意思?光凭一把草拨拉一下就看出来卦象了?
占丙心结打开,脸上总算露出了微笑,自然发现了永宁的神情郁郁。
“多谢恩人为吾解惑,不曾想永氏一族也深谙占卜之道。”
永宁嘴一撇:“那倒没有,我根本不会什么卜卦,只是重复了那公玉的动作而已。”
占丙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未曾听闻永氏善占,恩人却有此神力,实乃大巫转世,永氏之誉。”
“永宁是天生拥有巫力之人”这句话在她心中份量更重了,并未习得占卜之法,竟也天赋异禀,她对永宁更加敬佩万分了。
永宁有些哭笑不得,她想说什么巫不巫的,她只是记性好而已。
占丙感叹后又接着道:“恩人倾心尽力帮吾解惑,吾感激不尽,吾见恩人似有疑虑,实则不然。揲蓍法,乃占氏先祖在武丁时期所创,至今已有百余年。此法甚妙,非常人轻易能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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