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支吾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说道:“如果小人说是小人自己占卜推演出来的,公觉得可信吗?”
公子受眼睛一眯:“果真?”
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果真。”
说着说着,公子受站了起来,缓缓上前。
“真如何,假又如何?不过一帮害群之马罢了……”
随着他每上前一步,永宁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她目前好像就是那帮害群之马中的其中一员啊!敢情他这是被她戳破了真相,装都懒得装了?
这是准备杀她灭口吗?
扑通——
她干脆扑跪下来,一头磕在地上。
“小人胡言乱语,请公恕罪!”
公子受径直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下来:“尔可知贞人之害?”
哈?
永宁一愣,居然不是要杀她吗?
她迷惑地扬起了头,对上公子受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她是知呢还是不知呢?
公子受仿佛一个对知识好奇的大学生,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小人……知……知道一点点吧?”
公子受大手一挥,转身抽出一旁木架上的一册简牍。
哗——
铺开。
“知道什么就如实道来。”
她斟酌了一下,试探着慢慢起起身站立,发现他根本没有说什么,于是,她松了一口气,试着开口。
“小人孤陋寡闻,斗胆一言。据小人所知,自古以来,每个时代,一个国家,一旦中央集权强化了,那么这国家就会稳定,一旦中央集权削弱了,那么这个国家就会出现动乱,直至分裂……”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那边在翻看简牍的公子受就猛地抬起头打断了她。
他眼神犀利干练,哪里还像什么大学生,简直立马转换成了混迹江湖多年的狠人。
“何谓‘中央集权’?尔又是从何得来这个结论?”
她这次没有再紧张害怕,越来越侃侃而谈:“中央集权简单来说就是王权,就是只有王才能集中掌握国家的权力,把权力都集中在王中,地方全面服从王权。”
她尽量忽悠。
实际上,中央集权并非王权,中央集权是国家所有权力都集中在中央政府手中,而王权是王的权力,所有事务都需要听从王的安排,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受任何约束。
而目前商朝的情况,别说中央集权了,连王权都被分立了。
她继续说:“贞人……一直以来权力过大,连王的权力都要干涉,有时甚至王必须听从贞人的卜辞,否则就是对上天不敬。这样来说,贞人的权力甚至超过了王,一个国家的权力竟然是落在不懂政治,不会治理国家的人手中,王的权力反倒处处受制遭到威胁,那么久而久之,这个国家必然会走向衰亡。”
简单来说就是一国之主还要听一个算卦人的话,那国家迟早要亡。
公子受越听眼睛越发亮,简牍已经被他合上,他再次化身为清澈积极的大学生:“夫子真知灼见。”
一边说着一边又走了过来,然后伸出双手抬了一下永宁的双臂。
“夫子实乃大才!”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永宁始料未及,怎么一下子连称呼都变成“夫子”了?是他演的吧?
公子受似乎被她触动了神经,情绪有些激动:“大兄府上能人如过江之鲫,夫子不如转来吾门下,吾一定尊汝为上宾。”
他这是要挖公子启的墙脚啊!
永宁急忙拒绝:“小人受宠若惊,实在难担‘夫子’之名,小人历来胸无大志,我……吾并不会长呆殷都。”
她投靠公子启也是无奈之举,她也是被占家人赶鸭子上架的。她虽不喜公子启的为人性格,但他至少最后是得到善终的,她这笔打工买卖应该是不亏的。要是投靠纣王就不一样了,到最后国家也没了人也死了,她说不定还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经受世人无穷无尽的唾骂,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干。
公子受的脸色变幻堪称影帝级别,立马变得认真严肃:“夫子要离开殷都?”
她点了点头:“吾并非殷都之人,一直都寄情于大好河山,在合适的时机吾便会离开。”
公子受又问:“是何时机?大兄向来亲贞人,是要等夫子助大兄除去贞人掣肘吗?”
嗯?
这一问,把永宁彻底给问懵了。
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帮公子启除掉贞人?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离开?
这其中是不是有她没搞懂的点?
“为何……”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公子启一脸他都懂的神情。
“王父一直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因为大兄和贞人氏族走得太近。吾深知大兄会是一个好太子,夫子定是要等大兄当上太子之后,方能安然离去。”
啊?
永宁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不能是演的吧?
纣王居然不想当皇帝?他一直都觉得公子启会是太子?不是说他很受商王喜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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