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看着来人,难得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礼:“小人见过王姬。”
姬己今天穿了一身暗纹玄色衫裙,整个人显得更加清冷高雅,她面如美玉,容色绝世。
“唉!这重屋啊……”
她再次开口,环顾四周,语气中全是喟叹。
永宁心中不禁升起疑虑,王姬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说亲的?王姬能替什么人说亲?
她眼角一抽。
别啊!
“王姬这是?”
她试探问着。
姬己宛然一笑:“可怜见的,这重屋不好待吧?”
永宁耐着性子回答:“也还行,习惯就好。”
可不还行吗?一个时辰里来串门了那么多的神经病,多热闹啊!
姬己:“尔倒是怡然自得,看来今夜,吾是来对了。”
永宁其实特别想喷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姬己面前她总有种被压制感,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其表面的绝色带来的视觉冲击,而是其身上自带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势,迫使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恕小人愚钝,不知王姬今夜来所为何事?直说无妨。”
不曾想,姬己一听,随即画风突变,裙摆一扬,一个潇洒转身,一屁股坐到了门前,大大咧咧说道。
“吾就钟意尔这爽快人,坐罢,一起。”
永宁伸头看了眼漆黑孤寂的门外,又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姬己,她有些拿不准了。
这反差简直绝了!
她眨了眨眼,也不扭捏,靠着门边坐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挨着一块门板说起话来。
姬己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尔可知这重屋是王室重地,一般人可进不来。”
永宁忍不住嘲讽:“呵,这一晚上我都见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什么重地不重地的,王室菜市场还差不多。”
她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这是在王室成员面前批判王室啊,这可是大不敬啊!
呃……
好在姬己并没有介意,而是转向了一个奇怪的点:“尔为何自称‘我’?‘我’明明是一种煞重的伐戈兵器,这其中有何寓意?”
永宁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角度刁钻的一个问题。确实是她疏忽了,因为一直以来她始终认同的是自己的现代身份,“我”这个自称是一种习惯也是她的一种无声反抗。
她不能揭竿起义,也不能推动革命。她反抗不了这个时代,反抗不了这个社会,甚至反抗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一件事。与此同时,她又害怕自己被同化,害怕原来的自己渐渐消失,所以她即使知道“我”在这时并不是用来自称的词,她也依然在说。
她……
沉默了。
姬己也没有再追问,而是静静地等着。
直到永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吾想把它当做一把冲破这牢笼的锋利武器。”
她低着头。
应该改变了吧……
姬己抬眼向远处望去:“牢笼么……”
她何尝不是也在一间牢笼里苦苦挣扎。
“嘿!所以,吾这不是前来拯救尔冲出牢笼了嘛——”
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脸的明媚生机满是斗志昂扬。
哈?
永宁仰起头,刚好对上那双亮得发烫的眼睛。
咚、咚、咚、咚——
她甚至听见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四目相对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涌动就这么悄然升起。
她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朝气蓬勃和雄心壮志。
姬己低着头,她这是再拯救一次当年的自己。
咣——
电光火石之间。
两人都笑了。
“说吧!王姬有什么好的项目?”
永宁突然觉得这里的生活有了一丝趣味和盼头。
姬己:“橡木?不,吾这只有一笔极好的交易。”
……
姬己没有立马说是何交易,而是又问了两个奇怪的问题:“尔善占卜,觉得这商王室未来会如何?这盘根百年的贞人氏族亦会如何?”
才说完喜欢爽快人,自己又在哪里打哑迷,这古代人能不能有话直说啊!
永宁心中才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拼搏斗志,瞬间就掩压下去了。
“说实话,吾虽懂的不多,但也知,无论是一个氏族还是一个王朝,它们的兴衰都不会取决于占卜,而是取决于政治是否清明仁德,经邦济民是否兴旺发达,天下是否民心安稳,文明是否繁荣传承。”
其实也就是最简单最浅显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四个方面,科不科技的都不说了。
“依王姬看,这普天之下有何人何地做到了?做不到就必将走向灭亡,这是一个必然结果。占卜?那能有何用!”
这下轮到姬己愣神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尔言振聋发聩,大善,大善啊!”
永宁想说她知道的这些换作是在现代,小学生比她能说的更多,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什么振聋发聩?
只不过是这个朝代的人信奉鬼神就差走火入魔了,大家没事就整天研究占卜卦象,小到连每天出门吃饭这种小事都要算上一卦,那还有没有人好好做事了?
姬己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泛起了盈盈泪光:“其实王父他,不,其实吾并不是真正的王姬,尔可知晓?”
永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姬己的思绪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吾的生母……是一名羌牲,吾是阿母被活埋死后产下的遗婴。是大王救了吾,听启说,当时他才四岁。大贞曾言羌牲遗婴最是得祖先神明之喜,大王那时还未当上太子,他本可以把吾烹煮祭祀的,可他于心不忍,冒着生死之险,把吾偷偷救了下来,藏于府中私自养大。”
永宁怔忡地看过去。确实,姬己太过美丽,绝不像一个纯种的商人。商人其实很好辨认,他们大多都是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下巴圆厚,眉毛浓密,眼尾上扬,目光炯炯,公子受就是典型的商人长相。
而公子受长得和商王有五分相似,姬已的模样就要更妩媚,轮廓也要更精致些,怎么看都不像商王那个大老粗长相亲生的。
但姬己的长相似乎和羌人又有些许不同,她的秀美柔雅是羌人身上绝对不会有的,更像是现代的混血,混的还是偏东方人长相的那种。
想不到如此一个绝色女子,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和坎坷的遭遇。
她都能想到,要不是当时的商王良心发现,一个羌牲生的棺材子会死的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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