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亚安静地躺在那里,周身再无一丝一毫令人心悸的戾气。那曾经被狂暴力量扭曲、充满痛苦和杀意的俊逸脸庞,此刻如同被最清澈的泉水洗涤过,显露出一种近乎剔透的平和与温润。他肤色白皙,鼻梁高挺,线条优美的下颌勾勒出清隽的轮廓。他那一双形状极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却褪去了所有凌厉与深沉,只剩下孩童般的纯净与茫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清澈的瞳孔映着夕阳的暖光,如同初生的小鹿,懵懂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沉睡千年的玉雕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美好得让人心颤。
永宁看呆了,难道自己做的易器还有美颜功效?
哈哈!
不愧是她做的星枢承露瓶!不仅驱散了那可怕的戾炁,还能把人变回最佳模样!
她简直就是个天才!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她能立刻融会贯通,化戾为祥!
这天赋,这悟性,啧啧,简直旷古烁今!
“陆亚!”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扑过去,蹲在他身边,兴奋地几乎语无伦次:“尔醒了!太好了!感觉如何?还难受吗?看,吾做的瓶子!它厉害吧?”
她献宝似的指了指旁边地上那个灰扑扑的星枢承露瓶。
陆亚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落在那只朴素的小陶瓶上,眼神里依旧是一片干净的茫然。
他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似乎努力想理解眼前这个激动雀跃的少女在说什么。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缓缓地、有些笨拙地用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力气,他微微喘息着,抬起那双纯净得令人心慌的眼睛,望向永宁,薄唇轻启,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和一种全然陌生的疏离。
“敢问…这位女子……”他语气礼貌而空茫,如同在询问一个初次见面的路人:“这里是何处?”
永宁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她脸上那灿烂的、带着邀功和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面具,片片剥落。她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冻僵,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哈?”
一个单音节的疑问词,带着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回荡,如同丧钟轰鸣!
她做的易器……
她刚才还引以为傲、自封为天才之作的星枢承露瓶……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副作用?!
陆亚…他失忆了?!
简直是“啪、啪、啪”打她自己的脸啊!
这时,男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迈步走了过来。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陆亚的脸庞,尤其是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
男人眉头紧锁,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深深的困惑。
按理说,绝无可能。
易器终究是器物,是沟通天地的媒介,是引导能量的枢纽。它或许能压制、能疏导、能净化部分戾炁,但绝不可能像这样,将一个人体内根深蒂固、狂暴如海的玄隐戾炁吸得涓滴不剩,更不可能造成如此彻底的……记忆清洗!
这简直是颠覆了易器之道的根本认知!
永宁……她无意中做出来的东西,效果之强、之霸道,简直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天赋可以形容,这近乎于……妖孽?
可陆亚的样子……茫然无措、纯净如初生的状态,又确确实实证明了那“易器”可能还有他用。
是净化戾炁必须付出了代价?
还是这被重新再造的陶瓶蕴含着某种他们尚未理解的的法则之力?
“夫子!”
永宁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一丝声音,她抓住男人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会这样?他不认识吾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了!吾的瓶子……是何处出了问题?”
她看着地上那灰扑扑的陶瓶,此刻再看,那温润的光晕仿佛都带上了一丝妖异。
男人沉默着。
他看着陆亚那双纯净却空洞的眼睛,又看了看永宁那张写满惊慌和自责的小脸。
他本想说,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忘了过去,忘了那些痛苦的根源,对陆亚而言,或许并非坏事,这就是他的命数,强求不得。
大道无情,得失相伴。
然而,当他看到永宁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恐慌和一丝“自己搞砸了”的深深自责时,那些近乎冷漠的“大道之理”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终不忍心。
“莫慌。”
他开口,声音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此器效果…远超预期,其玄奥之处,吾也一时难解。或许……是戾炁被彻底拔除时,冲击了识海神魂所致。”
他蹲下身,伸出两指,似乎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精纯柔和的隐炁,轻轻搭在陆亚的眉心,闭目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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