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是框架,但框架之内,人心是最大的变量!
永宁要利用的,正是这人心!
她的目光再次审视目前的困境。
守卫,一共六人轮值,分两班。白班四人,夜班两人。其中对她态度最和善、警惕性相对较低的,是吴守卫和另一个曾因丢失物品被她“找回”的李姓守卫。守卫长姓孙,刻板严肃,对上级命令执行严格。
她目前身处的宫室是单间,一扇厚重的包铜木门是唯一出口,门外有门廊。高窗狭窄,仅容孩童通过,且装有粗木栅栏。墙壁为厚重夯土,坚固异常,地面石板铺就。
每日黄昏时分,约酉时初换岗,夜班守卫到来,白班守卫离开。此时人员交接,短暂混乱。送饭时间固定在午时、酉时末,由固定仆役从门下方小窗送入。
房内仅一榻、一案、一席。案上有粗陶水壶、陶碗。墙角有夜壶。一盏固定在墙上的铜制小油灯,灯油每日添加。她身上,只有那身单薄的衣袍,以及……姬己秘密送来用于研读贞人典籍的几片薄薄的、边缘锋利的竹简残片。
此宫室位于王宫西北角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靠近宫墙。院落外有巡逻队,但频率不高。距离最近的热闹区域是低阶宫人聚居的杂役坊,隔着一片小树林和一道矮墙。
她计划的核心是制造混乱,利用人心,声东击西。
首先要做的就是加深信任,锁定“支点”。
她的目标很明确——吴守卫和李守卫。她开始更频繁地、更有针对性地为他们提供“帮助”。
对吴守卫主动关心其母病情后续,建议了几味更易得的草药,并“推算”出其母生辰与某个吉日相合,建议那日去郊外采些新鲜艾草泡脚,对腿疾有益。
吴守卫自然感激不已。
对李守卫,他抱怨最近值守腰背酸痛。永宁观察其姿态,结合元争手札中关于人体经络气脉的零星记载,指点了他几个按压穴位,并“起卦”说他腰背之痛源于湿气,建议他找些干姜煮水喝。李守卫试了试,虽非立竿见影,但感觉舒服了些,对永宁的“灵验”更信几分。
同时,永宁表现得异常“安分”和“合作”。对送来的食物不再挑剔,对守卫的监视也毫无怨言,甚至主动向孙守卫长表示“感念公子受庇护之恩,愿静待大考”。她刻意营造出一种认命、妥协、甚至有些消沉的假象,麻痹守卫的警惕。
接着,她制造“需求”,埋下伏笔。
机会出现在一次送饭时。送饭的老仆役不小心打翻了汤水,弄湿了永宁的席子一角。永宁没有发怒,反而温和地说:“老丈莫慌,无妨。只是这湿席睡着易生寒湿之气,不知可否劳烦,下次送饭时带一小捆干稻草来?吾垫在湿处便好。”
老仆役本有些惶恐,见永宁如此好说话,连连答应。这要求合情合理,孙守卫长听了汇报,也未在意,点头默许。
次日,一小捆干燥、带着泥土气息的稻草被送了进来。永宁不动声色地将其放在墙角晾着,仿佛真的只是用来垫席子。
然后就是,选择时机,引爆混乱!
永宁将行动时间定在黄昏换岗时刻酉时初。因为此时人员流动最大,白班守卫疲惫松懈,急于交班离开,夜班守卫刚刚到来,对环境需要短暂适应,孙守卫长通常会在此时进行简短的交接训话。
黄昏时分,光线快速变暗,视线受阻,利于隐藏。此时,一日将尽,守卫警惕性天然降低,心里自然松懈。
于是,她选定了一日。
酉时初。
宫室外传来脚步声和盔甲摩擦声,是夜班守卫到了。
孙守卫长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进行着例行的交接。门廊下,人影晃动。
永宁动了!
她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动作迅捷无声。
她飞快地抽出藏在席下的竹简残片,用其锋利的边缘在夯土墙上一处相对松软的角落用力刮擦!火星迸溅!
她迅速将刮下的、带着硫磺味的土硝粉末,商代夯土中常含天然硝石,撒在干燥的稻草捆上!然后,她端起铜油灯,将滚烫的灯油,小心翼翼地淋在稻草捆的顶端。
“嗤啦——!”
滚烫的灯油遇到干燥的稻草和土硝,瞬间腾起一股浓烟和刺鼻气味!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
就在点燃稻草的瞬间,永宁猛地扑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用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嘶喊:“水!坎为水!地陷!地陷了!快跑啊!!!”
她一边喊,一边用脚疯狂踢踹门板下沿,制造出沉闷的撞击声,模仿地动或塌陷的动静。同时,她将陶罐中的水狠狠泼向燃烧的稻草根部。
“噗——!”
水火相遇,瞬间产生大量浓密、呛人的白色蒸汽,混合着稻草燃烧的黑烟、土硝的刺鼻气味,如同失控的妖魔,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宫室!
视线被完全遮蔽!刺鼻的气味令人窒息!
“地陷?!” “坎为水?!大凶!”
永宁那充满“巫力”的、精准的卦象呼喊,配合这突如其来的浓烟、刺鼻气味、撞击声和泼水声,在黄昏交接、人心本就松懈慌乱的瞬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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