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星玉紧贴着永宁的脊背,那彻骨的寒意与诡异的能量如同无数细密的毒针,不断刺入她的四肢百骸,试图冻结她的血液,麻痹她的意识。祭坛周围,巫纹的光芒越来越盛,占瑶的吟唱声调越来越高亢尖锐,如同招引幽冥的号角。
商王眼中那疯狂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比干肃穆的神情下是冷酷的决心,贵妃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得意。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潭,即将把永宁彻底吞噬。
但就在这彻底的冰冷和绝望中,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猛地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不对!
太不对劲了!
如果这一切早就是计划好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那个所谓的“最佳引子”,那么为什么之前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
为何商王不直接将她擒拿?之前在王宫、 在西宫,为何不直接将她绑来? 甚至在刚才,在那寝宫角落,帝乙“心脏病发”时,他完全有机会轻易制住精神力消耗巨大的她,为何要演那么一出苦情戏,对她吐露那么多“心声”?
偏偏要等到现在?
等到她闯入莘氏重屋、推倒神像、发现密道、找到寝宫、甚至“救”了商王之后,才在这最后的时刻图穷匕见?
这感觉……不像是按计划行事,反而像是……被迫提前?或者,原本的计划因为她的某些行动而出现了偏差,不得不临时启动这最后的方案?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瞬间点燃了永宁心底最后一丝不甘和愤怒。
她不能死!
至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为这些疯子野心的祭品!
她眼中那原本因虚弱和冰冷而有些黯淡的银白色光芒,骤然间再次亮起。
如同两簇在极寒冰原上重新燃烧起来的冰冷火焰,星枢流转,龟甲传承的力量,那奇异的规则视角,在她强烈的求生欲催动下,开始疯狂冲击着星玉床带来的禁锢和干扰。
她周身的能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动,束缚她的绳索发出细微的嘎吱声,身下的星玉床那流动的荧光似乎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在她即将不顾一切引爆体内所有力量,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挣脱这绝望境地的一刻。
殿内入口处,那沉重的、刻画着禁制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披着殿外清冷的夜色,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很稳,甚至带着一种闲庭信步般的从容。
殿内摇曳的火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依旧是那副俊美朗逸的容貌,只是……
永宁眼中燃烧的银芒在看到来人时瞬间凝固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然后又猛地抛入了万丈冰窟。
是陆亚!
是她一路艰辛、心心念念想要寻找、想要确认安危的陆亚。
他来了……却不是她想象中任何的一种方式。
他没有被囚禁,没有受折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玄色深衣,衣料华贵,纹路低调而神秘,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他的神情……是永宁从未见过的,不,或许见过,曾经在西宫,他就是这般模样——冷漠,疏离,眼底深处是一片望不见底的、冰冷的狠厉,仿佛世间万物皆与他无关,皆是可利用或可舍弃的棋子。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祭坛,扫过商王、比干、贵妃,最后……落在了被紧紧束缚在星玉床上、正试图挣扎的永宁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惊讶,没有担忧,没有久别重逢的复杂,甚至……连最基本的陌生人都该有的好奇都没有。
就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件……即将被使用的祭品。
仅仅是一瞥,冷漠至极的一瞥。
随即,他极其自然地转开视线,步履从容地走到了占瑶的身边。他甚至微微侧头,对着占瑶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缱绻关怀意味的浅笑,低声说了句什么。
占瑶手中的吟唱微微一顿,回了他一个同样柔媚而了然的眼色。
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永宁的心口,然后残忍地搅动。
下一秒,陆亚才转向脸色不悦的商王,微微躬身,语气平稳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禀报道。
“启禀大王,公子启与公子受,听闻寝宫有异动,正率人朝此处赶来,即将抵达宫门。”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
“这两个逆子!”
商王脸上的渴望和疯狂瞬间被震怒所取代,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站立不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真是坏好事!!”
他苦心隐瞒,不惜动用最后底牌提前进行这终极“心祭”,就是为了避开所有可能的干扰,尤其是这两个儿子,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永宁躺在冰冷的玉床上,听着商王的咆哮,看着陆亚那平静无波、甚至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讥诮的侧脸,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