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之中,计划虽已初定,但一个最现实、最棘手的难题如同铜墙铁壁般横亘在眼前。
如何让姬己走出这座被严密监控的别院?
太姒的看守并非明晃晃的甲士围门,那太过难看。
她的手段更为高明无形。
平日里,她以“保护王女安全”为名,限制了姬己的出入自由。
通常情况下,只有永宁、占瑾、小疾臣这三个“下人”可以凭腰牌有限度地进出,美其名曰“采买”或“为公主办事”。而他们三人心知肚明,自己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暴露在太姒布下的无数双“眼睛”之下。无论是市集上的小贩、街角的闲人,甚至宫中往来送东西的仆役,都可能是太姒的耳目。
在这种密不透风的监视下,任何试图帮助姬己私自外出的行为,都无异于自投罗网。
“吾等必须创造一个不得不让公主外出,且太姒无暇他顾、甚至需要主动离开宫廷的‘意外’。”
永宁的目光在油灯下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一个能暂时吸引并牵制太姒全部注意力的重大事件。”
占瑾皱眉:“有何意外能有如此效果?火灾?盗窃?恐怕都不足以让太姒亲自出面,反而会加强戒备,更不可能放公主出去。”
小疾臣也苦着脸:“除非是……外敌入侵?”
外敌入侵?
永宁脑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
一个之前收集到的信息瞬间浮现——羌人!
周原与羌人部落那微妙而紧张的关系。
太姒对羌人问题的重视和敏感。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在永宁脑海中迅速成型。
“不需要真正的入侵。”
她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只需要一场……逼真的‘骚乱’即可……”
她看向占瑾,眼神锐利:“阿兄,尔这些日子在市集,应该结识了些三教九流的人物,甚至……可能接触过一些真正与羌地有往来的人,对吗?”
占瑾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永宁的意图,脸色微变:“永女,尔意思是……买通人,冒充羌人,在城中制造混乱?”
“不错!”
永宁斩钉截铁:“不需真的伤人,也不需要造成太大破坏。只需要选择在西伯侯预定出巡的那天,在城内某个繁华或紧要之处,比如靠近匠作坊或粮仓的地方,让几十个看起来像羌人,找几个披着毛皮,脸上涂些赭石颜料,吼着羌人常用的战吼的汉子突然冲出来,打砸一些摊铺,放几处不大不小的火,制造足够的恐慌和混乱即可!”
“这……”
占瑾皱眉:“风险太大了!万一被抓住……”
“所以必须计划周密!”
永宁打断他:“找的人必须可靠,或者干脆找那些真正常与羌人交易、熟悉羌人习性的亡命徒或边缘人,付够让他们闭嘴的价钱!行动要快,制造混乱后立刻趁乱分散撤离,混入人群或预先安排好的藏身之处。不需要他们长期扮演,只需要那短短一刻钟的混乱!”
她继续分析道:“岐邑是周人统治核心,羌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入城骚乱?这消息一旦传到宫中,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太姒作为实际掌管内政和部分防务的女主人,于情于理都必须立刻出面处理!她需要亲自去现场稳定人心,指挥抓捕,调查事件真相,评估影响……这将极大地牵制她的精力和人手!”
“而就在这个当口——”
永宁看向姬己:“公主,便可以‘恰好’因宫中混乱、心中不安,或是听闻外间有变、担忧侯爷出巡安危等理由,强硬要求外出!甚至可以故意与看守发生小规模冲突,摆出受到惊吓、非要亲自去采买些安神物品或去某个‘安全处所’暂避的姿态!”
“看守的侍卫头目必然不敢对公主动粗,又见太姒夫人已被紧急事件调离,城内混乱,请示无门的情况下,很可能会被迫同意在一小队护卫‘保护’下外出!毕竟,在他们看来,让公主待在‘安全’的马车里在城内移动,总比在宫里闹出事端或真的‘受惊出事’要好交代!”
计划的核心就是,用一场针对性的、短暂的假羌人暴乱,精准地“引爆”太姒最敏感的神经,迫使她离开宫廷指挥中枢,从而在守卫系统最混乱和薄弱的瞬间,为姬己创造出一个强行外出的“合理”借口和窗口期!
室内一片寂静。
占瑾沉默不语,小疾臣抓耳挠腮。
连姬己也知道这个计划的大胆还需精细,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她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但她眼中闪烁的却是兴奋和决然的光芒:“好!此计虽险,却是唯一可行之道!就这么办!”
她看向永宁和占瑾:“需要多少财物打点,尽管从吾带来的嫁妆中支取!务必找到可靠之人,计划务必周密,绝不能留下任何指向吾等痕迹!”
占瑾妥协应下:“明白!这些日子,吾在市集确实认识几个刀头舔血的家伙,也接触过往来羌地的行商!再给吾几日时间,一定把这事办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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