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永宁的心依旧如同被狂风席卷过的湖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陆亚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彻底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衡和伪装。
恐惧、愤怒、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交织在她心头。
他为何而来?如何而来?他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变数?
尤其是,他为何会精准地找到易器坊,通过占瑾来传递信息?
占瑾!
永宁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是了,问题一定出在占瑾这里!
陆亚能直接找上占瑾,提及“故人”与“归途”,占瑾回来后又那般神色异常地引她前去……这一切,若说占瑾毫不知情,绝无可能!
她立刻起身,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粗布衣衫,径直朝着占瑾在宫外临时打理生意的一处僻静小屋走去。
她的脚步又快又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寒意。
占瑾正在屋内核对账目,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头见是永宁面色冰寒地闯进来,心中顿时一沉,脸上却强自镇定地起身:“永女,尔回来了?可见到那商人了?他……”
“他是谁?”
永宁打断他,声音冷得掉渣,目光如刀般直刺占瑾。
占瑾被她的气势慑得一滞,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支吾道:“吾……吾也不知,就是个行商……”
“不知?”
永宁逼近一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一个不知根底的行商,提及‘故人’、‘归途’这等隐秘之词,尔便如此轻易地信了?还特意回来禀报,引吾亲自前去相见?占瑾,尔可是占氏生意的掌权人,吾竟不知尔如此天真轻信!”
占瑾脸色一僵,强笑道:“息怒,吾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关乎尔,不敢隐瞒,又怕真是故人有何急事……”
“够了!”
永宁厉声喝断,她心中的怀疑已然升至顶点:“别再跟吾演戏了!占瑾!”
占瑾对上永宁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心中一阵发虚。
“吾问尔……”
永宁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当初在占氏祖宅,那人是不是陆亚?”
占瑾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突然出现,又与尔私下交谈的神秘人!那个身手不凡,能悄无声息来去如风的人!”
永宁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吾当时虽未看清全貌,但他的背影,他的些许轮廓……”
占瑾的脸色瞬间一沉,他万万没想到,永宁的心细如发竟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那么久远之前的一个模糊印象,她竟然还记得!
并且能在今日一眼认出后,迅速将两者联系起来!
“永女……吾……”
占瑾张口欲辩,却发现喉咙干涩,所有的托辞在永宁那冰冷而了然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永宁的声音如同寒冰:“他与尔到底是何系?他今日来周原,是不是尔暗中联系的?!”
永宁的连声逼问,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占瑾的心上。他看着永宁那双仿佛燃烧着幽冷火焰的眼睛,知道再隐瞒下去,不仅毫无意义,更可能彻底失去永宁的信任,甚至招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这个堂妹……可不好糊弄。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别过眼,声音干涩而微弱:“……是。吾……吾认识他。”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占瑾承认,永宁的心还是一沉。
一种被亲密之人背叛的刺痛感尖锐地袭来。
“……陆亚……”
占瑾的声音很低:“吾与他……早年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在陆氏……艰难……那次在祖宅,他确实是来找吾,是为了……一些旧账和……和一些消息……”
他试图将事情轻描淡写。
“生意往来?旧账?”
永宁冷笑:“吾不管尔等之前有何生意往来旧账,但此次他不远……万里,追到这周原来,还精准地找到这里……”
占瑾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知道自己编的理由漏洞百出,要是等会儿永宁之间占卜,她就更是无所遁形了。
“他这次来……前些日子,确实……确实先设法联系上了吾。”
他知道瞒不过去,只能部分坦白,但还是含糊其辞:“他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告知尔,吾……本不想理会,但他言辞恳切,且……且他于吾曾有恩惠,还与尔……曾有婚约……吾实在不好断然回绝……又恐他真是有何要事,这才……”
“不好回绝?”
永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就因为不好回绝一个所谓的‘故人’,尔就将吾行踪泄露出去?尔就将吾置于如此不可测的危险之中?占瑾,吾待尔如何?吾将易器坊全权交予尔,吾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尔,尔还是吾堂兄,就是这般回报吾之信任的?”
永宁的指责如同鞭子,抽打在占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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