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的余波在周原持续震荡,而永宁,这位一手导演了这场奇迹的“天命大巫”,并未停歇。她知道,必须趁热打铁,将计划一步步推行下去。她如同一个精准的棋手,开始依次接见那些被这场大祭深深触动、或主动或被动卷入她棋局的关键人物。
首先找上门来的,自然是心怀鬼胎、惊疑不定的吕越。
他在祭祀结束后的第二天傍晚,通过隐秘渠道请求见面。地点安排在城中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内,陆亚依旧昏迷,被安置在内室。
吕越看着端坐在面前的永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敬畏、恐惧、怀疑、以及一丝残存的、对“自己人”身份的期盼,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阴鸷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贞……‘占昭’大人……”
他艰难地开口,甚至下意识用上了敬语:“昨日祭祀……那景象……”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那超越他认知的力量让他感到窒息。
永宁神色平静,仿佛昨日那惊天动地之举不过是随手为之。她端起粗糙的陶碗,抿了口水,淡淡道:“吕巫也看到了?那便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之预兆。”
“可是……公子启那边……”
吕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任务和背后的主事人。
“公子启?”
永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需要的东风,吾已经在周原为他备好了。”
“东风?”吕越不解。
“人心,声望,乃至……‘神启’的印证。”
永宁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吕越的心思:“周原如今上下一心,万民归附,此乃‘势’。以吾之名,经此一役,可直达天听,此乃‘名’。昨日万民所见之未来,便是‘天命’在吾明证。有此三者,公子启若得吾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她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将她在周原的“经营”巧妙地包装成了对公子启争夺王位的巨大助益。
吕越心脏狂跳。他仔细一想,似乎真是如此!若永宁真的带着周原的“势”、她个人的“名”以及那匪夷所思的“展现未来”的能力投靠公子启,无疑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助力!
这比单纯派陆亚来秘密联络周人,效果要强上百倍!
“那……大人的意思是?”
吕越的态度不自觉地带上了恭敬。
“周原之事已了,此地于吾,价值已不大。”
永宁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日便随尔一同返回大邑商,亲自面见公子启,助他一臂之力。三日后出发,如何?”
她主动提出前往殷商,这极大地打消了吕越的疑虑。若她心中有鬼,岂敢自投罗网?
“……好!好!”
吕越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应下:“三日后,属下……不,吾定当安排好一切,护送大人启程!”
“陆亚伤势如何?”
永宁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性命无虞。”
吕越此刻已对永宁深信不疑,如实相告。
永宁心中微松,点了点头:“好生照看。”
打发走心思各异的吕越,永宁迎来了第二位访客,也是她必须稳住的最重要人物——西伯侯姬昌。
姬昌是单独召见她的。
他屏退了左右,无他人在场。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复杂难明的面容。
“贞人……”
姬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兴奋交织的沙哑:“昨日祭祀……万民归心,实乃周原前所未有之盛况。尔,功不可没。”
“永宁不敢居功,皆是侯爷德政感召,天地垂青。”
永宁谦逊道。
姬昌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那些画面……那些百姓所见之景象……可是真实?”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那富足安宁的未来,对他毕生追求的“德治”理想,是最大的肯定与诱惑。
永宁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侯爷,未来并非一成不变的画卷,而是由今日之抉择与努力共同绘制。昨日景象,是可能之一种,是民心最深切的向往,亦是天道对‘德政’的嘉许与指引。它能否成为现实,取决于侯爷与周原万民,能否秉持今日之志,持之以恒。”
她没有给出绝对的答案,而是将责任与希望交还给了姬昌。这番话既肯定了“德政”的方向,又强调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完美契合了姬昌“天命靡常,惟德是辅”的理念。
姬昌闻言,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获得了无穷力量。他朗声笑道:“好!好一个‘可能’!好一个‘取决于今日之志’!贞人此言,如醍醐灌顶!吾明了!周原之路,就在脚下,就在这‘德’字之中!”
两人就“德政”的具体推行、民心安抚、与周边部族关系等又深入交谈了许久,气氛融洽,姬昌对永宁的信任和倚重,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送走心怀大畅的姬昌,永宁并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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