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海神岛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季绝尘独自盘坐在下榻小楼的静室内,窗外是烟波浩渺的海神湖,月光洒落,在湖面上碎成万千银鳞。白日的短暂对峙、史莱克学院无处不在的厚重底蕴、以及那些内院弟子们审视与不服的目光,都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但此刻,涟漪已平。
他的心神沉入体内,与新生的“寂”之领域雏形交融,感受着其在这片充满生命与光明气息的土地上,那微妙的、被隐隐抑制却又更加凝实的运转。怀中的铁剑,“归寂核心”沉寂无声,仿佛也在适应着这片陌生的规则环境。
【环境适应性监测中……“寂”之领域与本地高浓度生命/光明场域存在轻微排异,领域范围收缩约8%,凝练度提升约5%。】
【分析:压制与磨砺并存,有利于领域本质的淬炼。】
就在他心神最为沉静,近乎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时,异变突生!
静室内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荡漾起来,窗外的月光、湖面的波光瞬间被一片纯粹而浓郁、仿佛由情感实质化形成的金色光芒覆盖、取代。一股庞大、古老、带着爱恋、眷念、痛苦、决绝等无数复杂情感波动的力量,蛮横地撕开了海神岛的现实壁垒,将整间静室,连同其中的季绝尘,彻底笼罩。
这股力量并非魂力,更超越了寻常的空间之力,像是……某种凌驾于其上的、直接作用于心灵与存在的规则降临!
季绝尘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周身那灰白色的“寂”之领域雏形应激而发,如同一个无形的圆球瞬间扩张,试图将那入侵的、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金色规则排斥在外。
“嗡——!”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碰撞,发出低沉的、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他的“寂灭”剑意与这“情感”规则激烈对冲,仿佛冰与火的交锋。然而,这金色规则的力量层次极高,他的领域雏形虽能勉强护住自身核心,却无法彻底驱散或破开这金色的囚笼,甚至连向外传递信息都做不到。
“何人?”季绝尘声音冰冷,手已按在了身旁的铁剑之上。剑身微颤,发出细微的清鸣,并非恐惧,而是遇到了值得警惕的“麻烦”时的反应。
没有回应。只有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情感潮水,更加汹涌地冲击着他的心防,试图引动他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涟漪。但季绝尘的道心坚如磐石,这些外在的情感干扰如同浪花拍击礁石,除了带来些许噪音,未能动摇其分毫。
下一刻,天旋地转,乾坤倒悬!
强烈的空间剥离感传来,远比使用任何魂导传送阵都要剧烈和霸道。以季绝尘的定力,也短暂地失去了对所有方位的感知,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情感规则构成的漩涡。
待到那令人极度不适的剥离感消失,脚下重新传来坚实的触感,他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平台,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上方迷蒙的、永恒不变的金色天空。四周是望不到顶的、流转着复杂符文与情感涟漪的金色光壁,彻底封闭了所有去路。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与哀伤交织的诡异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闯入者最敏感的心弦。
“独立规则空间?”季绝尘眉头微蹙,他的精神感知被极大限制在这平台范围之内,这方天地仿佛自成一体,遵循着与外界的常理截然不同的法则。
几乎在他适应这诡异环境的瞬间,平台中央,三扇造型古朴、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光门,悄无声息地浮现。
一扇粉金色,缠绕着爱恋与缠绵的藤蔓,光是注视就让人心生悸动与渴望。
一扇暗金色,沉淀着痛苦与抉择的烙印,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重与压抑。
而正对着他的那一扇,则是纯粹的灰白色,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只有一种万物终将归于“无”、连情感与规则都一并沉寂的极致意境,与他自身的“寂”之领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吸引。
就在季绝尘冷静地审视着这三扇仿佛代表不同命运路径的光门时,那个宏大、漠然、仿佛由无数痴男怨女的叹息与誓言混合而成的意念,如同至高无上的法则宣告,直接在他灵魂深处震响:
“乾坤问情,真心为上。”
“入此门者,直面汝心。”
“试炼,启。”
声音落下的刹那,季绝尘清晰地感觉到,那扇灰白色的光门对他产生了一股无可抗拒的、源自规则本源的吸力。这股力量并非物理上的拉扯,更像是一种针对他生命本源、他毕生所修剑道、他存在核心的召唤与锁定。
他周身的剑意再次澎湃激荡,灰白领域明灭不定,试图抗衡这股锁定。但这吸力源于此方天地的根本规则,沛然莫御,绝非他目前的力量所能强行对抗。
季绝尘眼神一凝。避无可避,那便无需再避。
是陷阱也好,是机缘也罢,唯有亲身踏入,方能斩破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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