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风餐露宿,跨越草原、戈壁,钻山沟、趟河套,张承和他那五千精锐骑兵,终于像一群土里刨出来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凉州地界,抵达冯翊郡一个名叫粟邑的破落地方(大概在后世的陕西礼泉县附近)。
这一路上,张承算是彻底领略了什么叫“人间疾苦集中展示区”。
从踏入凉州开始,画风就急转直下。草原那边虽然也穷,但至少天苍苍野茫茫,还有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意境。到了这儿,放眼望去,尽是黄土、秃山、干涸的河床。官道(如果那还能叫官道的话)两旁,时不时就能看到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流民,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更有甚者,直接在路边刨着草根树皮,看到张承这支“商队”(对外伪装)经过,那眼神绿油油的,不是看人,像是在看一堆会移动的肉干。
“我的亲娘咧……”张承骑在马上,看着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老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块疑似观音土的疙瘩往怀里揣,感觉自己的海鲜PTSD都快被这惨状给治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这董卓老贼,是把凉州刮地三尺啊!老子在辽东觉得自己够穷了,跟这儿一比,渔阳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赵云在一旁也是眉头紧锁,他虽久经沙场,见惯生死,但如此大范围的民生凋敝,还是让他心生恻隐。他麾下的骑兵们,原本还有些因为长途跋涉而抱怨,此刻看着沿途惨状,再摸摸自己行囊里还算充足的肉干和奶渣,一个个都沉默了,眼神里多了几分庆幸和……对自家主公莫名的崇拜。
一个年轻骑兵忍不住对同伴低语:“哥,我以前觉得咱们在渔阳训练苦,现在看看……咱们能吃饱穿暖,简直是神仙日子!”
同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干:“跟着华太守,没错!至少……至少不用吃土!”
张承耳朵尖,听到士兵们的议论,心里那点因为“阉马经济学”而产生的小小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子真是救世主”的使命感(错觉)。他清了清嗓子,对左右将领开始了他的“现场教学”:
“看见没?都看见没?!这就是不修内政、穷兵黩武、疯狂敛财的下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啊呸,串台了!总之,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今天的景象!这就是反面教材!等咱们回去,必须加大力度修路!种田!搞生产!发展经济!让咱们治下的百姓,人人都能吃上肉夹馍,冬天有毛衣穿,孩子能上学堂!谁要是敢学董卓这老王八蛋,老子先把他阉了,然后当‘温顺宝驹’卖到中原去!”
众将:“……” 主公这随时随地都能联系到自身业务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赵云无奈地提醒:“主公,慎言。此地距离长安已近,需防隔墙有耳。”
“怕个鸟!”张承嘴上硬气,声音还是压低了些,“老子这是激励士气,忆苦思甜!”
他四下张望,很快在一条干涸的小河沟旁,发现了一个彻底荒废、连鬼影子都没有的村落。残垣断壁,茅草屋顶早就被风掀飞,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墙,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完美符合“无人”、“隐蔽”的要求。
“就这儿了!”张承大手一挥,“全军进驻!注意隐蔽!马匹牵到河沟下面,用荒草盖好!谁要是暴露了目标,老子罚他回去给王铁柱当一个月水泥雕塑模特!”
士兵们一想到王铁柱大师那鬼斧神工、能把人捏成河马的抽象派手艺,顿时打了个寒颤,动作愈发轻巧利落,很快就把五千人和近万匹马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这个破败的村落里,远远看去,跟没人一样。
安顿好大队人马,张承立刻开始下一步行动。他精挑细选了十几个机灵胆大、长相普通(扔人堆里找不着那种)、还会说几句关中方言的士兵,由斥候队率王老幺(人送外号“地老鼠”,最擅长钻营打探)带队,准备乔装打扮,混入近在咫尺的长安城。
“都听好了!”张承把王老幺等人叫到跟前,表情严肃,“你们这次进去,不是去打架,是去当眼睛,当耳朵!给老子把长安城里的情况摸清楚!重点有几条!”
他掰着手指头交代:
“第一,董卓和吕布到底闹到什么地步了?是快要拔刀子互砍了,还是只在互相吐口水?王允那老小子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那个貂蝉……咳咳,这个不是重点!” 他赶紧把跑偏的思路拉回来。
“第二,董卓的财宝大概都藏在哪儿?郿坞?还是他太师府?守卫情况如何?”
“第三,西凉军现在军心怎么样?飞熊军在不在城里?那些工匠营地在什么位置?”
“第四,长安城防有什么漏洞没有?比如哪个城门守卫松懈,或者有狗洞……呃,是隐秘通道?”
王老幺等人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张承想了想,又从怀里(其实是随行物资里)掏出几件“法宝”塞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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