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圣地之外,虚空重归死寂。
苏清语跌坐于地,冷汗浸透衣袍,神魂因过度消耗而阵阵刺痛。她茫然地望着恢复平静的虚空,脑海中回荡着秦陌那冰冷而急切的意念。
"...暂退..."
"...‘它们’…已…盯上…"
"...‘种子’…危…"
"...等我..."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她的心神之上。连秦陌都用上了"危"字,并明确说要"等他"…这一次的敌人,恐怕远超想象!
她挣扎着站起身,抹去嘴角血迹,目光望向深邃的星空,变得无比沉重。静墟之风拂过,带来胜利后的短暂宁静,却更添山雨欲来的压抑。
然而,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
眉心印记毫无征兆地…再次灼烫!这一次并非危机示警,而是一种…被强行链接、被至高权限接管的牵引感!
"呃!"她闷哼一声,意识不受控制地被抽离!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破碎!下一刻,她"看"到的并非闭关静室,而是…一片浩瀚、冰冷、死寂的陌生星空!视角极高极远,宛若悬于宇宙之上,漠然俯瞰!
星空中,秦陌玄袍墨发的身影静立于一片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巨大灰暗星云(第七观测区活性裂隙)之前。归墟钥悬浮身前,幽光吞吐,与星云中弥漫出的、粘稠如活物的原初虚无激烈对抗、侵蚀、湮灭。
但这一次,苏清语"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对抗。
她"看"到——在那片灰暗星云的最深处,那些细密如瞳孔的结构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巨大无比的、无法形容其形态的…古老存在的部分躯体?!那些"瞳孔"的明灭闪烁,竟是那存在…缓慢苏醒、投来注视的征兆?!
她"看"到——秦陌的对抗,也并非简单的能量碰撞。他的每一次出手,归墟钥的每一次幽光流转,都在极其精妙地…拨动、扭曲、乃至…篡改着那片区域的基础规则!他在…为那苏醒的存在…编织一个巨大的"囚笼"?一个…延缓其彻底苏醒进程的…时间陷阱?!
而更让她神魂战栗的是——
在她"看"向那片星云核心的刹那,那古老存在的"注视"…似乎…极其轻微地…偏移了一瞬?!仿佛…也"看"到了她这缕跨越无尽星海的"窥探"?!
尽管只是一瞬,那注视便重新被秦陌的规则囚笼强行拉回,但那一瞬间的"对视",带来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恐惧与渺小感!
就在苏清语心神几乎要被那恐惧淹没的刹那——
秦陌冰裂的眸子骤然转向她"所在"的方向!那万古的空寂之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怒?与…不容置疑的阻断!
他甚至未中断与星云的对抗,只是握着归墟钥的右手…极其细微地…向下一压!
咔嚓——!
苏清语"眼前"的星空景象如同镜面般骤然破碎!那跨越星海的链接被强行切断!
她的意识猛地被弹回本体,踉跄着后退数步,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息,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刚从无尽深渊边缘被拉回!
刚才那是…秦陌主动让她"看"到的?!不!不像!更像是…那"寂灭之种"与"万界枢"的深层联系,在她心神激荡的瞬间,自发链接上了那片战场?!而秦陌发现后,立刻强行切断了链接?!
为什么?是因为那存在的注视太过危险?还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某些东西?
那段冰冷、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促?与…警告的意念,再次艰难地穿透干扰传来:
“…不可…再窥…”
“…‘源眸’…非汝…所能承…”
“…凝神…固念…”
“…待归…”
不可再窥?"源眸"?非她所能承受?凝神固念?待归?
苏清语抚摸着剧烈跳动的眉心印记,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那星云中的存在…被称为"源眸"?其注视竟连秦陌都如此忌惮,甚至不惜分心也要立刻阻断她的窥探?!
她终于明白,秦陌所说的"危",所指的"它们"…究竟是何种层次的存在!
那不再是简单的敌人或势力,而是…近乎规则化身、或本身就是宇宙古老一部分的…不可名状之物!
而秦陌,一直在与这样的存在对抗?甚至…试图囚禁、延缓其苏醒?
巨大的震撼与明悟冲击着她的认知,也让那份"待归"的沉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她缓缓闭上双眼,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波澜,依言凝神固念,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寂灭之种"的守护与稳固之中。
不再试图窥探,不再急于求成。
只是坚守,等待。
遥远的星空另一端,秦陌收回目光,继续镇压着眼前的"源眸"。冰裂的眸子深处,那丝因她意外窥探而起的波动缓缓平复,重归万古的死寂。
只是,那死寂之下,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计算。
计算着时间,计算着风险,计算着…归期。
静墟之风拂过,苏清语端坐殿中,眉心的印记与地脉深处的"种子"静静呼应。
她的归途,于此地,于此身,在这窥见冰山一角的恐怖真相后,陷入了更深沉的…静默与等待。
而星海深处的倒计时,似乎也因此…悄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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