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颤抖的手,终于缓缓落下,轻轻覆在了冰凉的白玉盒上。 玉盒的寒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奇异地驱散了他四肢百骸因碧茶之毒蔓延的阴冷。
李莲花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死死锁着那方玉盒,仿佛要将它看穿,看清里面那株能逆转他十年死局的圣物。
“真的……”
“不是……梦?”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难以置信的喑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这些年,他无数次在毒发的剧痛中昏沉,无数次梦到自己寻得解药,梦到能像常人一样活着,可每次醒来,都只剩枕边的冷汗和更深的绝望。
“不是梦!”
李寻渡立刻抓住他覆在玉盒上的手,将那只冰凉的手紧紧裹在自己掌心,用力点头,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却笑得无比明亮。
“是真的!苏木和天冬刚从北疆回来,千辛万苦才将冰魄莲带回来的!无了大师和燕敖也马上就到,我们很快就能为你解毒,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李莲花沉寂已久的心湖。
李莲花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与希望,看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掌心的温度滚烫而真实。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感受到她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感受到她话语里那沉甸甸的、名为“希望”的重量。
这一次,不是梦。
是阿渡,真的把他的生机,带回来了。
积压了十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克制。那些深埋心底的渴望、不甘、绝望,以及被他强行压下的求生欲,全都在这“有希望了”四个字里,汹涌而出。
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漠然、三分倦怠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水光,却不再是过去的黯淡,而是被点亮的星辰,闪烁着滚烫的光。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李寻渡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
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将脸埋在枕间,肩膀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那不是痛苦的颤抖,而是极致的喜悦与激动,是卸下所有重担后的脆弱,是终于能直面“生”的渴望时,难以自抑的失态。
李寻渡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心中又酸又软,所有的急切和紧绷,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温柔的守候。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寒风卷着落叶掠过回廊,发出沙沙的声响。
但室内,那盏昏黄的油灯下,却涌动着足以驱散所有阴霾的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才缓缓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却已拭去了泪痕。
他转过头,看向李寻渡,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浅、却无比真切的笑容。
那笑容不同于以往的散漫玩笑,也不同于故作轻松的淡然,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像冰雪初融时,悄然绽放的第一朵花,清浅,却足以点亮整个寒冬。
“好。”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阿渡,我信你。”
我信你,能带我走出这十年的黑暗。
我信你,能让我重新拥抱这世间的暖阳。
我信你。
李寻渡看着他眼中的光,看着他唇边的笑,终于忍不住,俯身轻轻抱住了他虚弱的身躯,将脸贴在他的肩头,声音哽咽却满足:“嗯,我们一起等,等你好起来,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伴随着下属恭敬的通报:“阁主,无了大师和燕敖司主到了!”
李寻渡立刻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她握紧李莲花的手,语气带着振奋:“他们来了!我们现在就开始!”
李莲花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白玉盒上,眼中的光芒愈发坚定。
李寻渡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放在床头的矮几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转身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身僧袍、手持念珠的无了大师,和背着木箱、面色带着欣喜的燕敖,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榻上清醒着的李莲花,以及李寻渡手中那散发着淡淡生机的玉盒,眼中同时闪过急切与期待。
“阿弥陀佛,李施主,冰魄莲当真寻到了?”
无了大师快步上前,目光落在玉盒上,语气难掩激动。
燕敖也立刻凑到床边,伸手搭住李莲花的脉搏,指尖微动,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喜:“李神医脉象虽弱,但气息尚稳!此刻用冰魄莲入药,正是最佳时机!”
李寻渡重重点头,将白玉盒捧起,递到两人面前:“这便是冰魄莲,劳烦大师和燕敖了,此次务必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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