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富贵得了岩峰的金口玉言,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立刻在融城商界活跃起来。
他并未直接大张旗鼓地接触赵家与孙家,而是先以其“万宝天行商”的身份,在融城最繁华的街道盘下了一间气派的铺面,取名“万宝楼”。
开业当日,他便拿出几件精心准备的、带有异域风情的“奇物”展示,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接着,他又以极其“豪爽”的姿态,参与了几场融城上层的拍卖会,出手阔绰,专拍一些冷门但稀有的矿产和灵材,给人一种“人傻钱多”、背景深厚的神秘印象。
很快,“钱胖子”的名声便在融城商圈传开了。
时机成熟,钱富贵才开始“顺理成章”地接触赵家与孙家。
他首先拜访的是掌控矿脉的赵家。
见面礼便是一份对赵家名下几处主要矿脉出产矿石的“长期、高价”采购契约,条件优厚得让赵家主事之人难以置信。
“钱管事,如此厚礼,我赵家……受之有愧啊。”
赵家现任家主赵磐,一位面容坚毅、目光沉稳的中年汉子,看着契约,并未被利益冲昏头脑,反而带着审视。
钱富贵呵呵一笑,胖脸上满是“诚恳”。
“赵家主言重了。实不相瞒,我家“少主”立志开拓商路,急需稳定且高品质的矿源。贵家族的信誉与实力,在融城有口皆碑。”
他嘴里的少主是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钱富贵继续忽悠。
“这份契约,既是诚意,也是希望能与赵家建立长期、稳固的合作。至于价格……呵呵,我家少主说了,只要东西好,钱不是问题。”
他刻意塑造了一个不差钱、只求货源的远方大商会形象。
赵磐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答应,只说要与族老商议。钱富贵也不逼迫,留下礼物,客套几句便告辞。
转身,钱富贵又以类似的条件,拜访了掌控商贸的孙家。
孙家主事者孙淼,是个精瘦干练、眼神灵活的老者,对钱富贵带来的几样精巧的“异域法器”表现出极大兴趣,双方相谈甚欢。
然而,在离开孙家后,钱富贵却“无意间”向一个与李家关系密切的商人“透露”。
“孙家似乎对那几样法器的炼制之法极为热衷,反复追问来源,怕是……别有心思啊。”
这话几经周转,传到李家耳中,味道就变了。
李家本就因与城主府关系密切而隐隐自傲,视赵、孙两家为潜在对手,闻言自然对孙家多了几分猜忌,觉得孙家想绕过他们,与这背景深厚的钱管事搞什么私下勾当。
这,仅仅是开始。
数日后,城主府听雨轩。
岩峰正为一批即将运往中部大城“黑岩城”的紧俏矿产,“庚金雷纹铜”的分配份额而烦恼。
这批矿产价值巨大,赵、孙、李三家都想多分一杯羹,争执不下。
南宫婉儿在一旁静静抚琴,琴音淙淙,似能抚平烦躁。
待岩峰抱怨完,琴音稍歇。
南宫婉儿递上一杯清茶,状似无意地轻声道:
“城主为一城之主,这些资源分配,本就是城主权柄所在,何须如此烦心?”
“婉儿听闻,那赵家掌控矿脉多年,根基深厚;孙家商贸网络通达,人脉广泛;李家更是对城主忠心耿耿……想必无论城主如何分配,他们都能理解城主平衡各方的苦心。”
她话语柔和,看似在劝慰,却句句点在关键处。
点出赵家势大,孙家人脉广,李家最忠心。
听起来是夸赞,但在岩峰这等多疑之人耳中,却品出了别样滋味,赵家是否尾大不掉?
孙家是否结交过广?
唯有李家,是真正可靠的。
岩峰端着茶杯,眼神闪烁。
他本就对三家相互制衡,此刻被南宫婉儿这“无心”之言一点,心中那根猜忌的弦顿时被拨动了。
恰在此时,钱富贵“恰逢其会”地前来拜见,名义上是进献几样新搜罗的“小玩意”给南宫婉儿把玩。
闲聊间,钱富贵“感慨”道:“城主您是不知道,如今外面都在传,说赵家矿脉近年产出似乎有所保留,怕是暗中积攒实力;孙家与中部几大商会的往来是越来越密切了;唯有李家,事事以城主府马首是瞻,真是难得。”
这话与南宫婉儿之前的“闲谈”相互印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岩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翌日,关于那批庚金雷纹铜的分配方案公布。
原本三家争执不下的份额,出现了微妙变化:赵家份额被暗中削减了一成,孙家份额保持不变,而李家,则悄悄增加了一成!
消息传出,赵家震怒,孙家疑惑,李家则暗自得意。
赵磐与孙淼都不是蠢人,仔细一想,便察觉到此番变故,似乎都与那位新近崛起的钱富贵,以及城主身边那位新宠南宫婉儿有些关联。
两人虽不知具体细节,但一种被算计,被离间的感觉油然而生。
赵磐派人暗中调查钱富贵,孙淼则加紧了与中部商会的联系以自保。
城主府内,岩峰看着三家因份额而产生的龃龉,反而觉得自己的平衡手段高明,对“识大体”的南宫婉儿和“懂事”的钱富贵更加满意。
听雨轩内,南宫婉儿收到城外传来的、关于赵孙两家动向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冽的弧度。
离间之计,已成。
融城稳固的铁三角,已然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
而这裂痕,将在钱富贵后续的手段与南宫婉儿的枕边风下,越来越大。
城外山坳,赵云得知城内进展,对南宫婉儿的机智与勇气更是钦佩,同时也愈发担忧她在虎穴中的安危。
他修炼得更加刻苦,只待那最终雷霆一击的时刻到来。
月黑风高,融城仿佛一头匍匐的巨兽,在夜色中沉寂。
……
数月后。
城主府内,张灯结彩,丝竹喧嚣,正举行一场盛大夜宴。
岩峰高踞主位,满面红光,左右搂着新纳的美妾,目光却不时瞟向坐在下首那位神色清冷的南宫婉儿,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连日来南宫婉儿若即若离的态度,已将他心头那股邪火撩拨到了极致,他决定就在今夜,彻底将这朵带刺的幽兰摘下。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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