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死寂被一声尖锐的电子蜂鸣撕裂。
陈默从浅眠中惊坐而起,心跳如鼓。
电脑屏幕上,那个他亲手搭建、连接了无数求助者与志愿者的“信号站2.0”,此刻只剩下一个冰冷的黑色对话框,上面鲜红的系统警告刺痛了他的双眼:“因涉嫌非法收集个人信息,该服务已被关停,所有数据暂时冻结。”
一瞬间,血液仿佛凝固了。
他疯了似的敲击键盘,尝试申诉,但每一次提交换来的都是毫无感情的模板回复:“请根据相关法规,提供ICP许可证、网络安全等级保护备案、社会组织法人证明。”
每一项,都是他们这种“野路子”救援队无法企及的天堑。
陈默盯着屏幕,瞳孔在黑暗中收缩。
这不是一次常规的技术封禁,模板化的回复背后是无法沟通的傲慢和不容置疑的裁决。
他猛然领悟,对方的目的不是封掉一个网站,而是要一刀斩断他们这条在体系之外艰难生长的民间救援生命线,斩断它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他抓起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林枫,”他的声音干涩而急促,“我们得启动‘人肉中继’。”
电话那头的林枫没有丝毫犹豫,只回了两个字:“明白。”
十五分钟后,一场紧急视频会议在加密频道中召开。
昏暗的屏幕上,几张同样写满焦虑的脸庞亮了起来。
林枫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他用最快的语速提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方案:“三线并行。赵子轩,你负责舆论,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的故事捅出去;小武,你立刻带上离线备份的U盘,天亮就出发去云南,交给老陈组织人工登记;我这边,想办法走官方渠道。”
陈默沙哑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作为补充:“数据库在我这里。我会把它彻底打碎,拆分成上千个加密数据碎片,通过我们那200个最核心的志愿者私聊转发。只要有一条路能通,我们就能把断掉的网络重新拼接起来。”
没有质疑,没有争论,只有果决的执行。
赵子轩几乎一夜未眠,一篇名为《当一个救命平台因“不合规”而消失》的长文在他指下诞生。
文章逻辑清晰,情感充沛,一经发布便被数家良心媒体转载,阅读量在清晨的阳光中开始攀升。
然而,无形的大手很快压下,文章被迅速限流、删除,链接变成了一串无效的“404”。
赵子轩盯着屏幕上的“无法访问”,没有气馁,反而他立刻将全文的核心求助案例,转录成一段段“家长口述录音”,并找来朋友的孩子用稚嫩的童声朗读那些冰冷的数据。
他将这段音频剪辑成一个感人至深的音频剧,以“民间故事征集”的名义,投给了本地一家深夜广播电台。
当晚,电波将这个“故事”送进了城市的千家万户。
节目结束时,一个听众打来热线电话,声音激动:“我……我不知道怎么帮忙,但我家楼下有个快递站,每天人来人往,能不能……能不能把它当成一个临时的收件点?”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赵子轩的思路。
他当场在电话里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迅速拉起一个微信群,命名为“断网救援联盟”。
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短短半天之内,全国各地涌现出47个自发的“线下信号站”——社区书店的留言板、街角理发店的收银台、村卫生所的药柜,甚至一辆在城乡结合部流动的餐车,都在车窗上挂出了一块手写的纸牌:“404中继点”。
与此同时,小武正押着一辆颠簸的货车,行驶在通往云南山区的盘山公路上。
当他终于抵达山顶时,看到的是老陈带着一群孩子,高高举着用竹竿和铁丝自制的简易天线,仿佛在迎接远方的信号。
小武跳下车,将那个小小的U盘郑重地插进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陈默提前录制好的语音从劣质的扬声器中传出,清晰而沉稳:“以下为截至今日未响应的紧急求助信息:贵州毕节,三岁患儿白血病靶向药断供;河南驻马店,截瘫老人轮椅损坏,无法出门;青海玉树,牧区五户新生儿家庭冬季奶粉断供……”
老陈拿着粉笔,将每一条信息逐字抄写在教室的黑板上。
孩子们则围在笔记本旁,用带着浓重方言的口音,念出那些陌生的地名和急切的需求,录成一个个十几秒的短视频,通过父母的手机发给每一个在外打工的亲友。
视频像蒲公英的种子,散播在各个同乡群、工友群里。
一个在广东打工的父亲看到视频里那个熟悉的地名,立刻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确认情况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半个月的工资转给了当地的一名志愿者,附言只有一句话:“替我给那位老人捐一辆轮椅。”
另一边,林枫手持一份盖着教育局公章的“支教物资协调函”,走进了市邮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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