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周,婆婆就开始催我们回乡下:“你爸走三年了,该带安安去认认爷爷的坟,让他看看。”我握着手机皱眉,安安才四岁,话都说不利索,哪懂什么上坟。丈夫陈默在旁边劝:“回去吧,妈念叨好几次了,乡下空气好,就当带安安踏青。”
我看着客厅里追着气球跑的安安,终究点了头。安安手里攥着个红气球,是上周在超市买的,他走到哪带到哪,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收拾行李时,婆婆又打来电话,特意叮嘱:“别让安安在坟地乱说话,也别让他拿红颜色的东西,不吉利。”我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一个四岁小孩,能懂什么吉利不吉利。
清明当天,我们凌晨五点就出发了。乡下的路不好走,车开了三个小时才到婆婆家。院子里堆着黄纸和香烛,婆婆正蹲在门口叠元宝,看见安安就笑,伸手要抱:“我的乖孙,快让奶奶看看。”安安躲在我身后,攥着红气球的手紧了紧,小声说:“奶奶,气球。”
婆婆看见红气球,脸色瞬间沉了:“怎么还带着这个?赶紧扔了!坟地附近不能有红的,招东西!”我赶紧把气球藏到身后,打圆场:“妈,孩子喜欢,一会儿到坟地我收起来,不拿出来。”婆婆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叠元宝。
吃过午饭,我们往山上的坟地走。乡下的山没修台阶,全是土路,雨后滑得很。陈默背着安安,我提着纸钱和香烛,婆婆走在最前面带路。山路两旁的树长得密,枝桠交错着挡着天,明明是中午,却阴森森的,风一吹,树叶“哗啦”响,像有人在耳边叹气。
安安趴在陈默背上,突然指着路边的草丛喊:“爸爸,有小朋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有齐腰高的野草,哪有什么小朋友。陈默拍了拍他的背:“安安看错啦,这山里没有小朋友。”安安撅着嘴,小声说:“有的,他穿白衣服,在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婆婆说的“不吉利”,赶紧摸了摸安安的头:“安安别乱说,咱们快到爷爷坟前了,要乖。”安安没再说话,把头埋在陈默颈窝里,攥着红气球的手更紧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坟地。一片不大的坡地,埋着几户人家的先人,陈默父亲的坟在最里面,墓碑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婆婆先把纸钱铺在坟前,点燃香烛,对着墓碑拜了三拜:“他爸,我们来看你了,还带了安安,你看看孩子,长这么大了。”
陈默把安安放下来,让他对着墓碑磕头。安安怯生生的,刚要跪下,突然指着墓碑后面喊:“爸爸!那个小朋友在那儿!”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墓碑后面的草丛里,真的站着个小孩——穿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头发乱蓬蓬的,脸煞白,正盯着安安手里的红气球。
我心里发毛,拉着安安往后退:“陈默,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陈默也皱着眉,大声问:“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这里危险,快出去!”那小孩没说话,只是盯着红气球,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婆婆突然尖叫起来:“别让他过来!那不是活人!”她抓起坟前的香烛,就往那小孩身上扔,“你赶紧走!别缠着我家安安!”香烛掉在地上,火星溅到野草上,那小孩却像没看见一样,还是往前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气球。
安安吓得哭起来,手里的红气球没抓稳,飘了出去,正好落在那小孩脚边。那小孩弯腰捡起气球,突然笑了——他的嘴咧得很大,嘴角快到耳朵根,眼睛却没一点神采,像两个黑洞。
“气球……我的……”那小孩开口,声音又细又尖,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木头。他拿着气球,转身就往树林里跑,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安安哭得更凶了:“我的气球……妈妈,我要气球……”
我抱着安安哄,心里却慌得厉害。婆婆脸色惨白,拉着陈默的手说:“这是后山王家的那个娃啊!三年前清明,他跟着爸妈来上坟,走丢了,后来在树林里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就穿的这件白衬衫!”
我浑身一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三年前?那不就是陈默父亲去世的同一年?陈默也变了脸色,赶紧说:“妈,别说了,咱们赶紧烧完纸下山。”
我们不敢再耽误,赶紧把纸钱点燃。火苗窜得很高,映着墓碑上的字,忽明忽暗。安安还在哭,我抱着他,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我回头看,树林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可那声音里,好像夹杂着小孩的笑声,细细的,飘在风里。
烧完纸,我们赶紧下山。安安一直哭,说要气球,我只好哄他:“回去妈妈再给你买一个,比这个还大。”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安安突然不哭了,指着前面喊:“妈妈,气球!”
我抬头一看,前面的土路上,飘着个红气球——正是安安丢的那个!气球飘得很低,像是有人在下面牵着,慢慢往树林里走。陈默拉着我往回退:“别过去!那东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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