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
字迹算不上工整,却自有一股坦荡之气。老者接过诗稿,眼睛越睁越大,抚着胡须道:“好一个‘海晏河清民自怡’!好一个‘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位小友,这扇子归你了!”
赵安康接过折扇,扇了扇,笑道:“晚辈只是有感而发。”
众人纷纷称赞,有人问他名号,他只说“姓赵,字安康”。从此,江南一带便多了个传说,说有个姓赵的年轻儒士,诗写得好,气度不凡,常来往于秦淮河畔与书坊之间。
他会在花船上听苏小小唱曲,听她唱“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然后和她讨论“亡国非女子之过,实乃肉食者鄙”;他会在书坊里和老掌柜讨价还价,为了一本孤本《武经总要》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各让一步,以一壶好茶成交;他会在街边吃一碗阳春面,辣得直吸气,却觉得比画舫上的山珍海味更有滋味。
这日,他正在秦淮河畔的一家酒楼里临窗看书,忽然看到楼下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正拉扯着一个卖花女,嘴里骂骂咧咧:“小贱人,敢不卖本公子的账?”
卖花女吓得瑟瑟发抖,怀里的花篮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那公子哥是两江总督的小舅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
赵安康合上书,慢悠悠地走下楼。
“这位公子,”他摇着折扇,挡在卖花女身前,“一朵花而已,何必动怒?”
“哪来的酸儒,敢管本公子的事?”那公子哥斜着眼看他,“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赵安康没动,只是扇尖轻轻一点,点在公子哥的手腕上。公子哥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你找死!”公子哥怒吼着,挥拳打了过来。
赵安康侧身避开,折扇在他身上轻轻一拂,公子哥便觉得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呀,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赵安康故作惊讶,“地上滑,走路要小心些才是。”
周围的人憋不住笑了出来。公子哥又气又急,爬起来想再打,却被他带来的家丁拉住了:“公子,此人出手不凡,我们惹不起,先回去告诉总督大人!”
公子哥狠狠瞪了赵安康一眼,撂下句“你等着”,灰溜溜地走了。
卖花女连忙道谢:“多谢公子相救!”
赵安康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这些花我都买了,送你回家吧。”
他提着花篮,送卖花女到了家门口。那是一间破旧的小茅屋,里面传来咳嗽声,是卖花女生病的母亲。
“公子真是好人。”卖花女红着眼圈说。
赵安康心里一动。他想起济州岛的那些人,想起周遇吉的嘱托,想起黑木崖上的刀光剑影。或许,所谓的“安稳”,不只是有田种,有饭吃,更是在遇到欺负时,有人能站出来说一句“别怕”。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卖花女:“给你母亲治病吧。”
不等卖花女推辞,他转身便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儒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路,带着淡淡的花香。
回到酒楼,他点了一壶酒,自斟自饮。窗外,秦淮河的夜色正浓,画舫上的灯火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江南了。
这里有刀光剑影之外的烟火气,有杀戮之外的生机。在这里,他不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武者,只是一个可以看雨、听风、读诗、救人的赵安康。
“小二,”他喊道,“再来一盘茴香豆!”
或许,人生不必非要追求什么先天境界,不必非要背负什么重担。能在这烟火人间,做些想做的事,护些该护的人,便已足够。
他拿起那柄“听雨”折扇,扇面上唐伯虎的山水仿佛活了过来,与济州岛的海、江南的河、虎丘的春,在他眼前交织成一幅画。
赵安康笑了,举起酒杯,敬这人间,敬这烟火,也敬自己。
之后的日子,他依旧在江南流连。有时是儒士打扮,在书坊与老掌柜论道;有时换上布衣,在田间帮老农插秧;有时登上画舫,听苏小小唱新谱的曲。
偶尔,他会坐船回济州岛看看。王二告诉他,岛上的马驹长大了,李秀才说今年的粮食够吃三年了,孩子们已经能背出《三字经》了。他听着,笑着,心里暖暖的。
有人问他,江湖上五岳并派大会闹得沸沸扬扬,左冷禅被岳不群用辟邪剑法暗算,岳不群又被仪琳一剑刺死,最后令狐冲当了盟主,却又辞了去,你怎么不去看看?
赵安康只是笑笑,扇了扇扇子:“江湖事,江湖了。我这里,挺好。”
他知道,自己的江湖,早已变了。不再是打打杀杀,而是秦淮河的水,江南的雨,济州岛的田,和那些他想守护的笑脸。
这日,苏小小的画舫上举办诗会,邀请了他。月色如水,洒在河面上,苏小小吹奏起了《平沙落雁》,笛声悠扬,仿佛能涤荡人心。
赵安康听得入了迷,忽然有了提笔的冲动。
他接过笔墨,在扇面上写下:
“儒袍非我愿,
刀剑亦非途。
唯愿烟火处,
岁岁皆平安。”
写完,他放下笔,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一片宁静。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有先天,没有称霸,只有平安。于他,于济州岛的人,于这江南的百姓,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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