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少女推开了未上锁的木门,等待已久的门发出了沙哑的欢迎声。
少女脚步虚浮,行尸走肉般,扶着墙一步一步挪进房间。
啪嗒——
昏黄的灯光打开,照出了少女哭到红肿的眼。
“师父……”
她看见,这里和她八年前离开时的布置完全是一模一样。
少女的眼神一阵恍惚。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向门旁的玫瑰花,她都能想起当初自己在这里精心布置的样子。
仿佛要记住每一处布置一般,少女蹒跚着脚步走向厨房,下意识地掀开了锅盖。
她多么希望里面还能放着一份师父为她准备的绿豆粥啊……但是空无一物。
厨房……餐厅……
餐厅里依旧是两张椅子,只不过其中一张一看就已经许久未移动,那是她的位置。
她能想象到师父坐在这里孤独地一个人吃饭的场景。
咔哒——
几乎从未打开过的师父的房间倒是在这时候轻易打开了,少女慢慢走向那张床,在床头发现了大量的瓶瓶罐罐。
里面还有师父没吃完的药,好苦……
比这股味道更苦涩的,是少女那麻木崩溃的心。
师父……
师父……每天得有多难受啊。
她能想象到师父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呻吟的样子。
她从卫轩那里了解到了师父其实身体早就不好了,每天晚上开着音乐是为了不让她听到声音担心。
自从她走后,师父就好像老了十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头发一夜花白,背也逐渐佝偻,也开始记不清事情。
但依旧为她留着一扇门。
那是他内心愧疚的赎罪,也是一种侥幸心理。
只希望有一天,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干傻事后,为她留的一扇门。
这是师父为她造的家,但是……
师父不在了。
家,又在哪儿呢?
希望她不要怪罪他。
直到推开自己的房间,少女强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决堤了。
依旧如离开时整洁干净,看起来就是有人在一直打扫。
在她平时梳妆的台子上,她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颤抖地拨开锁扣,发现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银色簪子。
旁边放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纸条。
镜流机械般伸手抽出纸条,打开。
“莫要因我离去而自暴自弃伤害自己,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
“当时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留在我身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医士说我们必须分开,让你怨恨,让你恐惧……什么都可以,前提是让你在那段时间里,那八九年里彻底断了念想。”
“但是我五年感觉都撑不住了啊……”
“虽然不知道等你看到这张纸条时会是多少年后,但相必那时候你一定已经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了。”
“我……也一直很想念你。”
“若有机会,我们说不定能在千年后再相见。”
“致——”
“最喜爱的徒弟,流儿。”
啪嗒——啪嗒——
镜流双手拉着纸条,泪珠如雨般砸下。
“师父……笨蛋……流儿才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呢。”
“流儿……最坚强了。”
“而且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师父才是大笨蛋。”
镜流此刻也终于知道了师父当年的意图。
师父早就知道自己的活不了多久了,身体也会越来越差。
当时她还只是把师父当做全世界,师父怕他死后自己万念俱灰,去寻死,于是拒绝了自己。
镜流想道:
要是她当年在和师父幸福地度过一段日子后看见师父老去,那她一定一定会随着师父一起去死。
就这样去十王司,然后永远睡下去吧。
毕竟……她的世界里只有师父了。
全世界都碎了,那她还留着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现在……她也有这个念头。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
总有一股力量支撑她活下去。
镜流颤抖地拔出银色的簪子,上面精致的花纹一看便知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贵装饰。
将它插在自己的头发里,镜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比哭还难看。
旁边放着一个盒子,镜流认得,那是师父的二胡。
拉开拉链,镜流拿出二胡,试图用那学了半年的水平试着拉一个音。
但是却发现弦早就断了。
衣柜里当初好多好看的衣服都没有穿给师父看,现在它们原本靓丽的颜色似乎也失去了意义,不再值得镜流穿上。
整个人就像一只游荡的幽灵,镜流从房子的这头走向那头,再从那头走向这头。
红色的眼睛空洞麻木,一直转悠着寻找一个白衣身影,但是却什么也没发现。
师父的痕迹……在哪里呢?
院子里,还能想起自己每天练剑的样子,那永远不会的第四式,还没打给师父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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