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还死了人?”
陈默听到这消息时,正对着“甲字库”那点初步的成效,心里刚冒出一丝可怜的慰藉。这丝慰藉就像狂风里的一点烛火,“噗”地一下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冲顶门的邪火和冰冷的寒意。
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钉在那报信的小太监身上:“说清楚!怎么回事?!”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禀报。大意是粥棚那边,不知怎的,两拨流民为争抢位置发生了口角,继而推搡,最后演变成了械斗。五城兵马司的人弹压不住,混乱中,有人动了刀子,见了血,死了两个流民,伤了好几个。
“废物!”陈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知道是骂流民,还是骂那些束手无策的官兵。
他立刻下令,让程无双亲自带一队精锐京营士兵前去控制局面,严查煽动者,同时加派太医救治伤者,厚葬死者,并加倍发放抚恤粮食,务必稳住剩余流民的情绪。
程无双领命而去,甲胄铿锵,带着一股煞气。
陈默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流民聚集,情绪不稳,出事是迟早的。但这背后,有没有那只黑手在推波助澜?那首“歪脖树”的童谣余音未散,紧接着就是流民械斗死人……这也太巧了!
是曹德纯狗急跳墙,想搅浑水?还是沈墨那边,用这种方式给他这个“锐意进取”的皇帝上眼药?
他感觉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乾清宫的气氛,因为这个消息,再次变得压抑沉重。王德发大气不敢出,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陈默烦躁地在殿内踱步。前朝的事情千头万绪,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回到这后宫,本以为能稍微喘口气,结果也是死气沉沉,妃嫔们要么争风吃醋,要么如惊弓之鸟。他这个皇帝,当得像个救火队员,四处扑腾,却感觉越扑火势越大。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至少在这宫里,他得有点自己能掌控的、活泛点的气息。
他想起了那个刚刚有点眉目的“宫廷物流系统”,想起了苏婉仪那个算盘打得噼啪响的“项目组”,甚至想起了沈清月那份条理清晰的节流草案……
这些人,这些点,或许可以连成一条线?
一个念头,带着点恶作剧,又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冒了出来。
“王德发。”
“奴才在!”王德发一个激灵。
“传朕旨意,”陈默停下脚步,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怪,“明日巳时,让皇后、苏贵妃,还有……西暖阁那几位,都到御花园东边的漱芳斋前空地集合。”
王德发愣住了:“陛下,这是……?”
“朕要搞个……团建。”陈默吐出最后两个字时,感觉自己牙有点酸。
“团……团建?”王德发彻底懵了,这又是什么新鲜词儿?
“就是……聚一聚,活动活动筋骨,交流交流。”陈默懒得解释太多,“你去准备些简单的茶点。再找些……嗯,结实点的布条,还有,弄几个大小差不多的皮球来。”
王德发听得云里雾里,但皇帝的命令不敢违抗,只能满腹疑窦地去准备了。
消息传到各宫,反应各异。
沈清月接到旨意时,正在看内务府送来的新一批用度核算表。她秀眉微蹙,对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不合礼制的“聚一聚”感到困惑,但沉吟片刻后,还是吩咐宫女准备好明日出门的衣物。她隐隐觉得,皇帝此举,必有深意。
苏婉仪则是有些雀跃。她连日埋首账册,头昏脑涨,能出去透透气,还是皇帝亲自召集,让她心里那点因为参与“机密”而产生的兴奋感又冒了出来。她甚至偷偷猜想,陛下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诗词敏捷开发”的新花样?
而西暖阁的周衡、李文渊、方正、孟谦四人,接到口谕时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皇帝召见,不在暖阁,不在大殿,跑去御花园空地?还要“活动筋骨”?这唱的是哪一出?
次日巳时,漱芳斋前的空地上,阳光正好,腊梅残存着几缕冷香。
沈清月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常服,端庄依旧,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探究。苏婉仪则是一身鹅黄,显得娇俏活泼,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周衡四人穿着官袍,束手束脚地站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神情拘谨。
陈默到得最晚,他也没穿龙袍,就是一身普通的靛蓝色常服,身后跟着一头雾水的王德发和几个抬着箱子的太监。
看着底下这群神色各异、泾渭分明的人,陈默心里那点荒唐感更重了。把这帮身份、性格、专长天差地别的人硬凑到一起“团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
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众人,开门见山:“今日叫你们来,没别的事。前朝后宫,诸事繁杂,朕看你们都绷得太紧。今日便放松片刻,玩个小游戏。”
游戏?!
这下连沈清月都微微睁大了眼睛。苏贵妃掩住了小嘴。周衡等人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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