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王庭的乱象,如同草原上燃起的野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
可汗昏迷不醒的消息终究无法完全封锁,各部族首领带着亲卫铁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从各自的领地涌向王庭所在的金顶大帐。表面上是为了探视可汗病情,共商国是,暗地里,则是一场关乎草原霸主地位的、无声却残酷的角逐。
大王子额尔敦,性情暴烈,手握王庭最精锐的金狼卫,以正统继承人自居;左贤王巴特尔,老谋深算,部落势力庞大,常年镇守西方,对汗位觊觎已久;右谷蠡王乌维,狡猾如狐,与南方大夏的边贸多由其掌控,财富惊人,暗中蓄养死士……
几股最大的势力在王庭外围相互对峙,斥候游骑的冲突每日都在发生,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smaller 部落则惶惶不可终日,或选择依附强者,或远远避开,生怕被即将到来的风暴碾碎。
整个北漠的战争机器,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控制的核心,虽然尚未完全停摆,但指向南方的刀锋,已然出现了裂痕和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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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陈默面前摊开着数份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内容相互印证,清晰地勾勒出北漠权力中枢的混乱景象。
“陛下,据可靠消息,额尔敦与巴特尔昨日在王庭东三十里处发生小规模冲突,互有伤亡。乌维则按兵不动,似乎在观望。”骆冰禀报道。
“乌维……”陈默的手指在地图上右谷蠡王部落的位置点了点,“此人贪婪而谨慎。他掌控边贸,与江南……不,与沈墨轩过往甚密。告诉我们在北漠的人,可以尝试接触乌维的人,不必透露身份,只需暗示……若他有意,大夏可以支持他获取想要的东西,条件是……永息边衅,并交出与江南勾结、谋害可汗的‘南友’。”
骆冰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是想……驱虎吞狼,祸水东引?”
“北漠需要一个新可汗,但绝不能是额尔敦或者巴特尔那样野心勃勃、崇尚武力之人。”陈默冷冷道,“乌维贪财惜命,若他上位,至少十年内,北境可得安宁。而让他去对付沈墨轩,既能除掉内患,又能将勾结外敌、谋害可汗的罪名扣死在沈墨轩头上,彻底绝了他翻身的机会!”
这是一招险棋。扶持乌维,未必能成功,即便成功,也可能养虎为患。但比起让一个强大的军事领袖统一北漠,这已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臣立刻去安排!”骆冰领命。
“沈墨轩那边,有什么动静?”陈默又问。
“回陛下,他依旧深居简出,异常安静。我们截获了几封他试图送往江南和北漠的密信,内容都是询问情况和让其属下按兵不动,并未有异常指令。”
陈默点了点头。沈墨轩也在观望,北漠的突然内乱打乱了他的步骤,他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安静,反而让陈默更加警惕。他知道,沈墨轩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继续盯死他。另外,‘同心蛊’的破解之法,查得如何了?”
“回陛下,几位供奉查阅了大量苗疆典籍,询问了羁縻在京的苗人巫师。‘同心蛊’确有其物,母死子亡,极难解除。但有一种说法,若能在子丹宿主死亡瞬间,以特殊手法封住母丹,或可保住母丹宿主性命,只是此法极为凶险,成功率十不存一,且施术者必遭反噬……”
陈默眉头紧锁。十不存一……也就是说,即便北漠可汗死了,沈墨轩也有极小的可能活下来。而且施术者还要付出代价。
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他挥了挥手,让骆冰退下。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方法,既要除掉沈墨轩,又要化解“同心蛊”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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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伯府。
沈墨轩站在书案前,面前铺着一张白纸,他却久久未曾落笔。北漠的乱局让他感到事情正在脱离掌控。乌维那个老狐狸态度暧昧,额尔敦和巴特尔又蠢蠢欲动,无论谁上位,对他都未必是好事。
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南友”和“圣药”,如今已成了烫手山芋。可汗昏迷得太不是时候了!这让他精心准备的“同心蛊”底牌,变成了一个可能引爆自身的火药桶。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陈默对他动手,而是北漠那边有人为了讨好新主,或者为了撇清关系,主动将他勾结北漠、进献“蛊毒”的事情捅出来!届时,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一个叛国弑君(指北漠可汗)的罪名!
必须想办法自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皇宫的方向。如今,能暂时保住他性命的,或许反而只有他那位“皇兄”了。只要陈默还对平稳接收江南势力有顾虑,还对“同心蛊”有忌惮,就不会立刻杀他。
他在纸上缓缓写下了四个字:“合作,平北。”
他要主动向陈默提出合作,利用自己在北漠的关系网和影响力,帮助大夏平定北漠之乱!以此为筹码,换取暂时的安全和未来的……谈判空间。
这是一步险棋,等于将自己的价值彻底摆在台面上。但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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