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直升机的引擎在低空发出沉闷的嘶吼,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将海面的碎浪吹得四散飞溅。
我紧握着操纵杆,目光死死锁定前方岛屿沙滩上那柱冲天的浓烟——那烟色浑浊,混杂着焦糊的草木味。
即便隔着几百米的高空,也能隐约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透过舷窗往下望,退潮后的沙滩裸露出大片灰褐色的礁石,像是巨人嶙峋的肋骨。
篝火在礁石中央熊熊燃烧,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夜空,将十来个身影映照得如同鬼魅。
他们全都裹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双淬了毒似的眼睛。
AK47的金属枪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有人肩头扛着的火箭筒更是直指天际,炮口的阴影像一张等着吞噬猎物的嘴。
为首的男人像座铁塔般杵在篝火旁,肩宽几乎是我的两倍,迷彩服下的肌肉将布料撑得鼓鼓囊囊。
他突然抬起AK47,枪口对着我的直升机晃了晃,动作粗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我按下机舱内的喇叭,沙哑的电流声穿透空气:“我是来谈判的,放下武器!”
可回应我的,只有对方愈发凶狠的眼神。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沙滩后方的茂密草丛——那里的灌木丛突然动了一下,不是风吹的摇晃,而是带着节奏的、压抑的晃动。
我眯起眼仔细辨认,竟看到十几道模糊的黑影在草叶间穿梭,手里似乎还握着长矛一类的武器。
难道除了这群武装分子,还有另一股势力潜伏?
没时间细想,那“铁塔男人”又晃了晃AK47,机舱外的气氛瞬间绷紧。
我咬了咬牙,只能按着他的示意,缓缓降低直升机高度。
起落架接触沙滩时,沙砾被卷起打在机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快速扫过四周,沙滩上、篝火旁,全是陌生的面孔,沈离歌和吴悠的身影连个衣角都没见到。
“阿杰、项信,没看到目标,不要轻举妄动!”
我对着耳麦低声警告,手指始终按在腰间的信号器上——那是我们约定好的紧急联络装置,只要按下,埋伏在附近的同伴就能收到信号。
可我刚推开机舱门,双脚还没完全落地,就被两道黑影猛地按住肩膀。
力道大得惊人,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老茧和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手铐!
没等我反抗,又冲上来几个人,胳膊、腿被死死钳住,粗糙的麻绳像蛇一样缠上来,将我捆得严严实实。
下一秒,一个散发着霉味的蛇皮袋套住了我的头。
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只剩下耳边呼啸的风声和粗鲁的推搡。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我心头一紧,这声音不是武装分子的,倒像是……丛林里冲出来的人?
蛇皮袋里闷热得让人窒息,我只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AK47的枪声密集得像暴雨,子弹打在礁石上的脆响、刀砍进骨头的闷响、还有某种尖锐物体穿透皮肉的“噗嗤”声——是长矛!是弓箭!
他们难道是北哨兵岛的土着居民?
我突然想起曾看过的资料:
北哨兵岛的土着从不与外界接触,对陌生人有着极强的敌意,惯用长矛和弓箭,下手狠辣。
可这群武装分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和土着又为什么突然打了起来?
混乱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我的胳膊被麻绳勒得发麻,耳边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猛烈的声响——是炮声!
还有重机枪的“突突”声,震得沙滩都在微微颤抖。
我苦笑一声,这下好了,又来一波人!
沈离歌和吴悠还没找到,我倒先成了阶下囚,还被卷进了三股势力的混战里。
我靠在冰冷的礁石上,蛇皮袋里的霉味越来越重,可我却突然没了挣扎的力气。
以前流落荒岛,身边有沈离歌的冷静、秦岚的细心、詹妮弗的果敢,再难的处境都能咬牙扛过去。
可现在,我孤身一人,被困在陌生的沙滩上,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难道今天真要折戟沉沙在这里?
我闭了闭眼,外面的枪炮声还在继续,可我却突然觉得疲惫。
敌情不明,反抗也是徒劳,不如保存体力。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躺得舒服些,竟在这嘈杂的混战声里,昏昏沉沉地打了个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终于渐渐停歇下来。
我静静地躺在地上,鼻子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那股味道仿佛已经渗入了我的骨髓,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耳朵里则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声音就像杀猪一般,尖锐而凄厉,久久回荡在我的耳畔。
就在我被这恐怖的场景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我的蛇皮袋被一把利刃无情地划开。
刹那间,阳光如同一匹饥饿的野狼,猛地扑向我的双眼,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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