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她端着药碗的左手极其稳定,滚烫的药汁在碗中微微晃动。 她的右手! 那只刚刚拨开过他碎发的手! 极其自然、极其流畅地向下移动! 目标! 并非他的嘴唇! 而是—— 他颈间衣襟微微敞开的缝隙下方! 那枚半块焦黑龙纹玉佩暴露在外的——焦黑边缘!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状似无意的笨拙! 仿佛只是端着滚烫的药碗、重心不稳时,手指本能地向前一撑—— 食指的指尖侧面,精准无比地、轻轻地、擦过了那玉佩焦黑粗糙的断口边缘!
触碰!
“嗡——!!!”
一股远比上次触碰时微弱、却依然清晰无比、如同烧红钢针刺入神经末梢的——灼热悸动! 瞬间! 从她指尖触碰点—— 轰然炸开! 沿着臂膀的神经,如同电蛇般窜向大脑!
炽热! 冲天的烈焰!焚烧的将军府!冰冷铁甲在火光中扭曲!李云炽浴血挥刀、被刀光剑影淹没的绝望身影! 冰冷! 遮天蔽日的巨大黑龙在血火云海中痛苦翻腾!破碎的龙鳞如雨坠落!熔金竖瞳中那刻骨的悲怆与无上威严!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撕裂灵魂的记忆碎片! 如同两道纠缠的电光! 再次狠狠劈入苏明霞的识海!
强度弱了! 不再是毁天灭地的意识海啸! 更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和一把淬了寒毒的冰锥,同时扎进她的太阳穴!带来尖锐、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剧痛与双重刺激!
“呃!”苏明霞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痛哼! 身体剧烈地一晃!左手端着的滚烫药碗猛地倾斜!深褐色的药汁泼洒出来! “嘶——!” 几滴滚烫的药液飞溅出来,精准地溅落在她触碰玉佩的右手食指指尖! 瞬间带来针扎般的灼痛! 与玉佩传来的炽热冰冷交织的悸动——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内外呼应!
双重剧痛!内外夹击! 苏明霞的脸色瞬间煞白!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但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控喷血! 她所有的意志! 在剧痛袭来的瞬间! 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死死地、强行地控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和几乎要再次溃散的意识! 她的目光! 在剧痛与眩晕中! 如同最锋利的探针! 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林静水的脸上!
她要看! 看他是否察觉! 看这试探的“无意”触碰,会引发他怎样的变化!
就在她指尖擦过玉佩焦黑边缘、药汁溅落指尖的瞬间! 林静水那双刚刚睁开一线、还处于绝对迷茫空洞状态的眼眸! 毫无预兆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瞳孔深处那片浓重的迷雾,仿佛被无形的手强行拨开了一丝! 一种……极其短暂、极其模糊、却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惊悸的神色! 如同沉溺深渊的灵魂被闪电劈中! 极其短暂地掠过他那灰败失焦的眼眸! 快得如同幻觉! 随即! 那丝刚刚拨开的迷茫迷雾,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合拢! 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重!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模糊、仿佛被扼住咽喉的、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呃……” 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又重重落下! 刚刚抬起的头颅彻底垂落! 眼睑重新紧紧闭合! 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命力,重新陷入一种比之前更深沉、更死寂的——昏迷!
他察觉了! 虽然只是灵魂深处那缕冰冷龙魂的应激反应!虽然只在那片空洞迷茫中掀起了微不足道的涟漪! 但那瞬间的痛苦与惊悸,绝不是伪装! 他(它)感应到了她的触碰!
苏明霞强忍着识海中尖锐交织的灼热与冰冷悸动,以及指尖被药汁烫伤的刺痛,迅速、甚至是有些仓皇地——缩回了右手!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被识破后的本能惊惧! 滚烫的药碗在左手中剧烈晃动,更多的药汁泼洒出来,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她自己的鞋面上,留下深褐色的刺目污迹。
回春堂内死寂如墓。 只有药汁泼洒的滴答声,和她自己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粗重喘息。 心口被撕裂的伤口在剧烈跳动,腕间的烙印传来一阵阵冰冷的刺痛,仿佛在嘲笑她的冒险。 她死死盯着重新陷入死寂的林静水。 试探成功了? 也失败了! 她确认了触碰会引发记忆碎片再现,强度似乎与频率或准备程度有关。 她也确认了林静水(或者说他体内的龙魂)能敏锐地感应到触碰! 代价是剧痛和暴露意图的风险!
更让她心惊的是! 就在她指尖缩回、心绪翻腾的瞬间! 后院! 那口幽冥寒潭的方向! 再次传来一声极其低沉、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接近、带着一种……被惊扰后的不悦与贪婪的——龙吟! 如同冰层下巨兽的低吼! 那吼声……似乎与她指尖残留的玉佩悸动、与她识海中尚未完全消散的龙影碎片——产生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
玉佩的试探,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危险的涟漪。 下一次触碰,又会引来怎样的风暴? 潭底的巨影,是否已被彻底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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