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的水滴声,在苏明霞耳中如同催命的鼓点。林静水平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但眉宇间那股浓重的死气被一层无形的“冰封”勉强隔绝,证明金针渡厄争取的时间还在流逝。然而,这宝贵的喘息,却被洞外越来越近的危险步步紧逼。
“沙沙…沙沙**…”
极其轻微、却绝非山风拂过树梢的踩踏声,断断续续从洞口藤蔓缝隙外传来。声音很谨慎,带着一种猎犬般的耐心和地毯式的搜索节奏,时而在左,时而在右,距离洞口从未超过百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暗卫的搜索圈!正在不断缩小!
苏明霞猛地坐直身体,右臂冰晶摩擦骨骼发出刺耳的声响,寒气刺骨。左臂烙印灼痛依旧,却远不及心头警铃刺耳。她侧耳倾听,敏锐的感知捕捉着声音的方位、频率、以及那细微的停顿——对方在探查可疑的痕迹!
不能坐以待毙!山洞虽隐蔽,但绝非久留之地!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捉鳖!静水经不起任何颠簸和战斗!
必须转移!在包围圈彻底合拢之前!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迅速拔下林静水身上的金针(针尾的震颤已微弱到几近于无),小心收好。随即,她挣扎着站起,不顾身体的剧痛和冰晶的沉重,将林静水冰冷僵硬的身躯再次负在背上。他的体重如同一座冰山,压得她几乎窒息,每一步都牵扯着断裂般的剧痛。
她没有立刻冲出洞口。而是伏低身体,在洞口附近的泥土和腐殖层中仔细搜寻。指尖捻起几株不起眼的、散发着特殊辛辣气味的“避兽草”,将其揉碎,汁液涂抹在自己和林静水衣物最显眼的位置。又找到几颗干瘪的野猪粪便,用匕首刮下表层风干的粉末,混合着泥土,小心地洒在两人裤腿和靴子上。
气味掩盖**!这是第一步!
接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洞壁向山洞深处潜行一段距离,在一处布满湿滑苔藓的拐角停下。她放下林静水,用匕首在岩壁上看似随意地刮蹭了几下,留下几道新鲜的划痕。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最后一点点金创散(这是她仅存的、气味最淡的粉末),撒在划痕附近的苔藓上。然后,她咬破指尖,挤出几滴鲜血,滴落在金创散旁边——血迹指向山洞更深处!
假痕迹!误导追兵深入山洞**!
做完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气,背着林静水,悄无声息地、如同壁虎般贴着潮湿冰冷的岩壁,从洞口藤蔓的另一侧极其狭窄的缝隙中滑了出去!
一入山林,浓重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对地形模糊的记忆和多年行医采药锻炼出的方向感,朝着与山洞深处假痕迹完全相反的方向——地势更高、林木更加原始茂密、毒虫瘴气弥漫的“黑松林”深处——亡命潜行!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沉重的冰晶右腿在腐殖层上留下难以完全消除的拖痕。她只能尽量选择裸露的岩石、溪流边缘行走,或利用茂密的灌木丛短暂遮蔽。她将听觉提升到极致,捕捉着身后远处山洞方向可能传来的动静——果然,片刻之后,山洞深处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呼喝和兵刃刮擦岩石的声响!
假痕迹起作用了!追兵被暂时引开了!
但这喘息转瞬即逝!她立刻感知到,在更远的侧翼和前方,仍有数道极其隐晦、却充满杀意的气息在快速移动!如同织就的蛛网,正在向她的方向收拢!对方显然不止一队人!
苏明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背着林静水,在林间艰难穿梭,速度根本无法与追兵相比。对方是训练有素的猎手,熟悉山林追踪,而她拖着沉重的冰晶,背着垂死的病人,如同负伤的困兽!
她必须利用环境!
脑海中急速回忆着这片区域的地形地貌。突然,一个极其凶险的地名闪过——“鬼哭涧**”**!那是一片地势低洼、终年笼罩着有毒瘴气的死亡地带!涧底堆积着大量腐烂的动植物,散发出混合着剧毒孢子的墨绿色瘴雾,人畜吸入轻则昏厥麻痹,重则肺腑溃烂而亡!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猎人和采药人,也避之唯恐不及!
绝地**!亦可为生门!
苏明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她辨认方向,不再刻意消除痕迹,反而在安全距离内,留下几处不易察觉但能被追踪高手发现的“破绽”——一片被冰晶边缘刮断的带露珠的草叶,一点蹭在带刺灌木上的深色布丝(从林静水衣角撕下)——将追兵的注意力,隐隐引向鬼哭涧的侧翼!
她则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背着林静水,朝着鬼哭涧上风口的边缘高地冲去!那里林木稀疏,地势陡峭,但也是瘴气相对稀薄的区域!
脚下的腐殖层越来越厚,空气变得异常粘稠,带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味。越靠近涧口,墨绿色、如同活物般缓慢流动的瘴雾便越浓。即便是在上风口,那混合着剧毒孢子和腐烂气息的薄雾,依旧丝丝缕缕地弥漫在空气中,吸入一口,便觉得喉咙刺痛,头脑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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