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擦过迈克的睫毛,在眼睑上划出细小的刺痒。
他低头盯着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沙刃划开的皮肉翻卷着,渗出的血珠刚落在沙地上就被吸得干干净净。
更麻烦的是伤口深处那股灼烧感——加隆的钩刃上淬了毒,像有把烧红的细针在往骨头里钻。
“啧。”他扯下腰间染血的制服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粗糙的布帛擦过伤口时,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盯着伤口处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殖的淡金色细胞——那是“不死狮躯”进化的征兆,原本需要半日愈合的伤,现在每呼吸一次就缩小一分。
“0.8秒。”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沙揉得沙哑。
刚才与加隆对峙时,他分明在意识里看见了对方下劈的轨迹,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连钩刃上沙粒流动的方向都纤毫毕现的画面。
金狮子的笑声又在识海炸响:“菜鸟,这才叫见闻色的门槛!”他舔了舔发苦的唇,指腹轻轻按在伤口上,感受着皮肤下那股热流翻涌——这具身体,正在渴望更剧烈的战斗。
“你赢了,但也只是暂时。”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迈克迅速转身,左手已按在刀柄上,直到看清来者是老赛义德才松了力道。
这位原阿拉巴斯坦士兵的腰更弯了,古铜色的脸上爬满裂纹般的皱纹,手里拎着个半人高的沙壶,壶身布满蛛网似的裂痕,壶嘴还滴着暗褐色的液体。
老赛义德走到他跟前,沙壶在沙地上拖出半道浅痕。
“三天前,有个戴面纱的女人在这里住过。”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陶罐,枯瘦的手指叩了叩壶身,“她走时说,若有能砍穿沙漠的人来,就把这东西交给他。”
迈克接过沙壶,指尖触到壶身时猛地一震——那不是普通陶土,是阿拉巴斯坦皇家工坊特有的星砂陶,只有王都最高级的贵族才用得起。
他翻转沙壶,裂痕中漏出几星细沙,内壁上一行极小的字母突然映进眼底:L - Y - A - N。
“莉莉安。”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
前几日在G - 5档案室翻查走私账本时,最后一页被撕去的部分,边缘正好残留着“L - Y”两个字母。
原来“沙蛛”不是传说,是真有其人。
老赛义德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去。
“她在壶里放了星砂。”他指了指壶底凝结的暗褐色硬块,“星砂遇血显形,你最好……”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背退了两步,“我该走了,岛西边的陷阱要塌了。”
迈克看着老人踉跄的背影消失在沙丘后,低头用刀尖挑开掌心一道小伤口。
血珠滴在星砂上的瞬间,褐色硬块突然泛起金光,一行歪扭的字迹浮现在壶壁:“克洛克达尔要的不是黄金,是雨地的矿脉图。”
海风突然卷着咸湿的潮气扑来。
迈克抬头望去,海平面上已能看见G - 5支部的三角帆——他租的渔船到了。
他把沙壶塞进怀里,踩上摇晃的甲板时,船老大正蹲在船头补网,抬头冲他喊:“小伙子,这风来得怪,得赶在涨潮前回港!”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响中,迈克靠在船舷上,指尖摩挲着加隆留下的黄金钩刃。
刚才的战斗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加隆出钩时左肩微沉的习惯,沙粒在钩刃上凝结的角度,还有他最后那句“克洛克达尔大人不会亲自来”——与其说是威胁,更像在传递某种信息。
“试探。”他对着海风吐出这两个字。
克洛克达尔若真想杀他,派来的绝不是加隆这种A级杀手,而是更狠的角色。
七武海的算盘,是要看看海军里突然冒出来的“能砍穿沙漠的剑”,到底有多锋利。
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纸条,是G - 5情报员丽莎昨晚塞给他的,上面列着三个可疑名字,最后一个正是“莉莉安”。
月光漫过纸面时,他突然笑了,指腹重重压在“莉莉安”三个字上:“沙蛛,既然你留了信,那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船行渐快,G - 5的灰色围墙已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码头上有个熟悉的身影背手而立,军靴尖一下下叩着青石板,在潮声里敲出规律的节奏——是雷蒙德上校。
迈克摸了摸后颈的船舵疤痕,那里又开始发烫,像在预告某种更剧烈的碰撞。
“报告。”他对着越来越近的码头扬起声音,海风卷着这句话扑向岸边,“谈判结果……该当面汇报。”
渔船刚刚擦着码头的木桩停稳,雷蒙德的军靴便踏过甲板,扬起一片带着咸腥味的潮雾。
他抬手按住迈克的肩头,指节压在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力度不轻不重——既是在检查伤势,也是在试探。
“谈判结果。”雷蒙德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锚链,带着常年浸润在海风中的粗糙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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