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腥味顺着鼻腔直钻肺叶，迈克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闷响。
那道在体内翻涌了三个月的金光，此刻正顺着血管往脊椎窜，像有团活火在骨髓里烧——狮鹫虚影的鹰喙已经刺破后颈皮肤，羽毛状的金光正从伤口渗出，在他背后勾勒出半透明的轮廓。
"小杰克。"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嗡鸣。
正在给雷蒙德中将松绑的新兵猛地抬头，急救箱"哐当"砸在甲板上。
这个才满十七岁的少年盯着长官后背浮动的光影，喉结动了动："长...长官？"
"去通讯塔。"迈克转身时，披风带起的风掀翻了脚边的血桶，暗红液体在甲板上蜿蜒成小蛇，"告诉所有能拿枪的兄弟，把炮弹填进炮膛。
凯多的狗崽子们喜欢看火，咱们就给他们点够烧穿云层的。"
小杰克的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接住迈克抛来的信号枪。
少年掌心还残留着刚才给伤员止血的温热血渍，此刻却被信号枪的金属外壳冰得发颤。
他望着长官颈间那道泛着金光的船舵疤痕——三天前这道疤还只是道狰狞的伤口，现在却像活物般脉动着，每一下跳动都让背后的狮鹫虚影更清晰几分。
"是！"小杰克猛地敬礼，军帽檐磕得额头生疼。
他转身时踢飞了半块弹片，在金属甲板上撞出清脆的响，跑向通讯塔的脚步快得像被狼撵着的鹿。
"哈哈哈哈！"
染血的笑声从甲板角落炸开。
罗格撑着断裂的桅杆站起来，龙人形态的骨翼上还挂着碎布，脖颈处的火焰龙鳞正随着喘息泛着暗红。
他胸口插着迈克的军刀，刀身没入三寸，但这个凯多的直属手下竟还在笑，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海军的意志？
尊严？"他踉跄着往前挪两步，骨翼尖在甲板划出火星，"你知道凯多大人的龙兽队有多少人吗？
三百！
三百个能飞的怪物！
就凭你这副......"
话音戛然而止。
迈克的手掌按在了罗格的头顶。
金光照亮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罗格突然瞪圆眼睛，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对方的掌心往自己颅骨钻——不是霸气，不是果实能力，是更古老、更野蛮的力量，像巨爪在脑浆里搅动。
"因为我不是'海军新兵'。"迈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比刚才的狮吼更震耳，"我是被这片海选中的猎人。"他屈指一弹，罗格的龙鳞突然裂开细密的血缝，"而猎人，从不会和猎物讨论数量。"
罗格向后仰倒时，军刀"当啷"坠地。
这个曾屠过三个海军支部的海贼船长，此刻望着天空中裂开的云层，突然想起凯多喝醉酒时说过的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魔果实，是那些能让天地都跟着发疯的怪物。"
"嗷——！"
震耳欲聋的嘶吼撕裂空气。
迈克的军刀直指苍穹，刀身上的船锚徽章正喷薄着金光。
他能感觉到喉咙里的声带在重塑，每一个震动都带着远古兽类的韵律——那是狮鹫的咆哮，是天空与陆地的霸主在宣告领地。
海浪突然竖起两丈高的水墙，砸在三艘敌舰的船首；云层被撕出三道裂痕，阳光像金色长矛般刺向甲板；连远处的海鸥都惊得跌进海里，扑腾着翅膀往反方向逃。
龙兽队的第一艘船最先乱了。
那些背生骨翼的海贼抱着脑袋蹲下，骨翼不受控制地抽搐；掌舵的大副撞翻了桅杆上的酒桶，朗姆酒顺着甲板流进排水孔，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最滑稽的是举着战旗的小喽啰，那面黑底红龙旗竟被这声嘶吼震成了碎片，红布片像血雨般飘进海里。
而在G-5基地内部，正在搬运伤员的二等兵突然挺直腰杆；躲在弹药库的炊事兵抄起了切肉刀；连雷蒙德中将都松开了刚才还在挣扎的绳子——他望着迈克背后那道几乎实质化的狮鹫虚影，想起二十年前在空岛看到的壁画。
当时神官指着那幅"撕裂雷云的神兽"说："它会在海与天最需要的时候苏醒。"
"真正的战士。"中将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却比任何军令都清晰，"诞生了。"
狮吼的余波还在海面上空回荡。
迈克垂下军刀，刀刃上的金光却没有消退，反而顺着刀鞘爬上他的手背。
他能听见体内传来"咔"的轻响，像是某种封印彻底崩碎——船舵状的伤口正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覆盖整个后背的狮鹫图腾，羽毛根根分明，鹰爪上还凝着未干的金光。
"凯多。"他望着海平线上越来越清晰的龙兽船，声音轻得像在说晚安，"这只是开始。"
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他的海军披风。
阳光透过披风的褶皱，在甲板上投下巨大的阴影——那阴影不是人形，是狮首鹰身的神兽，正舒展着翅膀，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向云霄。
"欢迎回家，狮鹫之子。"
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迈克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见自己的掌心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和狮鹫图腾的羽毛走向分毫不差。
而远处龙兽队的战鼓，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只剩下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和他体内越来越清晰的心跳——那不是人类的心跳，是远古神兽苏醒时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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