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撞上海岸的瞬间,迈克的靴底在湿滑的礁石上碾出一道白痕。
雷蒙德的手掌还扣在他腕间,力度比昨夜更沉,像铁箍般掐进肌肉。
“到了。”中将的声音裹着海风灌进耳朵。
迈克抬头,G - 5基地的铁门正缓缓开启,门岗前的守卫却不是他熟悉的面孔——左边那个络腮胡士兵的臂章歪了半寸,右边的年轻哨兵拇指总在枪托上无意识摩挲,这是新兵才有的生涩习惯,可G - 5的岗哨向来由服役三年以上的老兵轮值。
“阁下。”络腮胡抬手敬礼,目光却像钉子般钉在迈克后颈那道旧疤上。
迈克喉结动了动,后背的肌肉绷成弓弦。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上擂鼓——三天前他还和这些守卫中的某几个在食堂拼桌,此刻却连张熟脸都寻不见。
“带布莱恩特一等兵回房休整。”雷蒙德松开手,披风扫过迈克手背时带起一阵风,“他昨晚受了惊吓。”
“是!”两个士兵一左一右跟上,枪托有意无意擦过迈克腰侧的狮鹫刀。
这哪是护送?
迈克盯着他们擦得过分亮堂的皮靴,喉间泛起铁锈味——基地的巡逻路线变了,往日这个点该有三组士兵绕着围墙转圈,此刻却只听见海风里飘来零星的脚步声,连灯塔的探照灯都偏了十五度,把阴影全罩在他落脚的石板上。
房间门“咔嗒”落锁的刹那,迈克立刻扑到窗边。
月光漏进铁栏,在他脸上割出几道冷白的痕。
楼下空地上,三个穿着情报科制服的军官正往卡车上搬木箱,最矮那个的袖口沾着墨渍——那是负责整理海军密档的老约翰,他前天还在抱怨新调来的文书员总把文件顺序打乱。
此刻老约翰却弓着背,像只受惊的老鼠,箱子磕在卡车挡板上发出闷响,他的肩膀抖得厉害。
更上方,通讯塔的天线垂着,像条断了脊梁的蛇。
往常这个时候,报务员的电报声该像雨点子似的敲碎夜色,此刻却连半点电流声都没有。
迈克摸出枕头下的银哨——那是小杰克送他的,说遇到危险就吹,可现在就算吹破喉咙,怕也不会有人来。
“切断联系......”他贴着窗棂低语,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蛛网。
墙角的铜盆突然晃了晃,水面倒映出他泛红的眼尾——半觉醒的飘飘果实正在共鸣,连空气里的金属微粒都在震颤,这说明基地地下至少埋了五箱炸药,或者......有更危险的东西。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是被敲门声撞碎的。
“布莱恩特一等兵。”雷蒙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任务简报。”
迈克打开门,正撞进中将怀里的风。
雷蒙德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封蜡是新鲜的,边缘还沾着点未擦净的红漆。
他的剑没带在身边,可迈克能看见他袖口鼓起的弧度——那是藏了把短刃,和昨夜刺客用的细剑同个款式。
“东海罗莎岛。”雷蒙德把文件拍在桌上,“狮鹫之心的据点。”他后退半步,军靴在地板上碾出轻响,“你是G - 5最擅长追踪的士兵,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迈克翻开文件,纸张的触感不对——太光滑了,像是刚从印刷机里捞出来的。
照片上的罗莎岛港口停着三艘渔船,可其中第二艘的桅杆角度有问题,那根本不是渔船,是改装过的炮艇,甲板下至少能藏二十杆步枪。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抬头时却笑得像刚领了勋章的新兵:“感谢中将信任。”
雷蒙德的瞳孔缩了缩,又很快舒展成惯常的温和:“需要什么装备,去军械库领。”他转身要走,却在门口顿住,“对了,小杰克被调去后勤科了。”
门合上的瞬间,迈克听见走廊里传来两个人压低的对话:“......确认他带那把刀?”“雷蒙德阁下说,狮鹫刀配狮鹫岛,正好。”
他摸着腰间的刀柄,狮鹫的眼睛在指腹下凉得刺骨。
窗外的通讯塔依旧沉默,可他知道——该去军械库了。
那里有他藏的三枚海楼石子弹,还有把能劈开钢板的重剑。
“想让我去送死?”迈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笑了,指节捏得咔吧响,“先看看谁能活着从罗莎岛回来。”
他推开房门,晨雾裹着铁锈味涌进来。
走廊尽头,两个守卫正背对着他抽烟,枪套的搭扣没系——这是多好的机会,足够他摸过去,用刀背敲晕他们,再顺着通风管道摸到军械库。
阳光爬上他的肩,把影子拉得老长。
迈克整了整衣领,往军械库的方向走去,靴跟敲在石板上的声音,像在敲一面战鼓。
军械库的铁门在迈克掌心压出暗红的印子。
他侧耳贴住门缝,听见守卫甲的烟杆敲了敲墙:“那小子磨叽什么呢?雷蒙德阁下说半小时内必须出发。”守卫乙的枪托磕在地上:“管他呢,反正罗莎岛的礁石群够他喝一壶——”话音未落,迈克的靴跟已碾过墙角松动的砖缝,指节扣住门闩的瞬间,飘飘果实的能力在血管里窜起细麻,门闩上的铜锈簌簌落在他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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