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冲击波将迈克掀飞出舰首,他如同一颗被投石机掷出的炮弹,狠狠砸在黄金风暴号的后甲板上。
坚硬的龙骨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的木屑四散飞溅。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额角一道狰狞的颅骨裂缝中,鲜血混合着汗水蜿蜒而下,滴落在甲板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然而,那双在血污中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眸,却清明得可怕。
他死死盯着那道深不见底的“风渊”裂缝,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那具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倒悬骸骨,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王座……选王……”迈克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弄与彻骨的寒意,“它不是在挑选新的王,它是在寻找下一个替死鬼。”
话音未落,舰桥指挥室内,艾琳指尖如飞,在光幕上疯狂操作。
她脸色煞白,终于从刚才那场毁灭性的“风之心”碎片爆燃中,抢救出了最后一道数据流。
金色的符文在屏幕上重组、解析,那曾经被他们误以为是欢迎仪式的宏大图阵,此刻显露出其真实面目——一行冰冷无情的文字浮现:“容器适配度检测”。
艾琳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迈克,你……你说对了。检测标准有两项:第一,必须具备金狮子残魂的特殊共鸣频率;第二,神经系统必须达到‘碎颅钢躯’级别的抗压强度……只有同时满足,才能触发完整的验证,成为……成为新的‘容器’。”
就在这时,医疗舱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小杰克突然痉挛起来,他紧闭着双眼,梦呓般地喃喃自语,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第七个……他本不该活着回来的……系统被他弄乱了……所以……所以才需要新的……”
第七个!
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迈克和艾琳的心头。
他们一直以为金狮子是第一个挑战失败的先行者,现在看来,在他之前,竟已有六个强者被这深渊吞噬!
迈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颅内针扎般的剧痛。
他踉跄着盘腿坐下,拔出腰间的佩剑“风暴之息”,以锋利的剑尖为笔,用自己流淌的鲜血为墨,在粗糙的甲板上迅速绘制起来。
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那道裂开的颅骨不存在一般。
很快,一幅简化却精准的倒悬骸骨结构图出现在甲板上。
“看这里。”他用剑尖点向骸骨那如同十字架般张开的双臂,“这不是受刑的姿态,这是一个‘导流阵’!能量从四肢汇入,最终流向胸腔的核心晶石。我们都看错了,那不是王座,那是一个祭坛,一个能量抽取装置!”
他的目光扫过骸骨手臂的每一个骨节,眼神愈发冰冷:“名字,那些古代文字……它们不是荣誉的象征,它们被刻在骨节上,意味着每一代所谓的‘候选者’,他们的生命力、灵魂、甚至血脉中的风暴之力,都被这个阵法一滴不剩地抽走,灌注到了那颗核心晶石里。”
艾琳浑身一颤,她飞速调出之前拓印的碑文残片进行比对,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数据板。
“主持……主持仪式的‘九贤者’……天哪,碑文上说他们是‘王座的守护者’,可结合你的推论……他们根本不是封印者,他们是‘培育者’!他们世世代代,都在为这个深渊巨口寻找合适的养料!”
一个更加恐怖的真相浮出水面。
第一代风暴之王,那个传说中开创了伟大航路的英雄,恐怕早已被这九贤者背叛,被炼成了这个恐怖装置的第一个能量源。
而所谓的“王座”,不过是那台恐怖抽取机器的华丽外壳!
“所以,”迈克猛然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金狮子的残魂,他不是挑战失败的可怜虫,他是唯一一个在被系统彻底‘回收’前,凭借强大的意志,硬生生从那个炉子里逃出来的一缕‘漏网之火’!他想告诉我们的不是如何成王,而是如何逃命!”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谜团解开,但展现在眼前的,是比任何未知都更加令人绝望的深渊。
“黄金风暴号、狮心号,立刻解缆!”迈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甲板,“全速后撤,退出裂缝的引力范围,保持无线电静默!”
船员们虽然震惊于这急转直下的命令,但出于对船长的绝对信任,立刻行动起来。
沉重的缆绳被解开,两艘巨舰的“风之心”引擎开始低沉地咆哮,缓缓脱离这片死亡地带。
混乱中,迈克独自来到船尾,那里只留下一艘没有任何动力和信号源的小型勘探艇。
他一把撕下自己被鲜血浸透的战袍,将指挥室里仅剩的半块备用“风之心”碎片紧紧包裹住。
这块碎片能量微弱,仅能作为引擎的备用点火源。
他撬开小艇的龙骨护甲,将包裹着血衣的碎片强行嵌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他割开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滴落在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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