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已经平息，但天空之城的山巅之上，死寂却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曾经作为最终战场的神殿废墟，此刻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琉璃地。空气中弥漫着数据分解后特有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名为“悲伤”的气息。
数百万玩家联军，此刻静默地肃立在这片废墟之前。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沉默的海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与茫然，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废墟的中央。
那里，曾经是铁壁最后站立的地方。
他用自己的身躯和神格，为整个联军扛下了那足以抹平一切的规则对撞。如今，那里空无一物，甚至连一件装备的碎片都没有留下。主神的系统，以最冰冷、最残酷的方式，将这位最坚实的守护者从这个世界彻底抹除，连同他存在过的所有数据痕迹。
“哥……”
一声压抑着无尽痛苦的呜咽，从盾战士“不动如山”的口中溢出。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跪倒在地，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任由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尘土滑落。他是铁壁在现实中的亲弟弟，也是被他一手带进游戏，视作偶像的追随者。
他的哭声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铁壁老大！”
“为了联盟！”
“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无数玩家或跪或坐，武器散落在身旁，低声啜泣。他们打败了主神最强的矛与盾，却失去了一路以来，永远挡在所有人身前，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最坚强的后盾。
这种胜利，太过沉重。
夏雨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她的眼眶红肿，圣洁的牧师袍上沾满了尘埃与血渍。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由生命神力构成的光茧上，光茧内，林默静静地悬浮着，生命体征虽然稳定，但神格的裂痕依旧清晰可见，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她刚刚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神力，才将林默从神格破碎的边缘拉了回来。但铁壁……她却无能为力。
“我们赢了，但我们……也输了。”炎帝走到夏雨身边，声音沙哑。他脱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赤焰战甲，露出一张满是疲惫的脸。这位一向高傲的神选者，此刻眼神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佩，也有悲伤。
“他是个真正的英雄。”洛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侧，她依旧笼罩在黑纱之下，但语气中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神秘与疏离，多了几分凝重，“他用最纯粹的‘守护’规则，引爆了主神最得意的‘守护’使徒的逻辑核心。这种事，连主神自己恐怕都未曾预料到。”
“英雄……”夏雨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可我宁愿他不是英雄，我只想他……能站在这里。”
一句话，让两位顶尖的神选者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在这个被数据囚禁的世界里，英雄的称号，又有什么意义？他们想要的，只是和同伴一起，活着回去。
悼念的仪式简单而肃穆。
没有花圈，没有墓碑。所有战士职业的玩家，都将自己的盾牌插在了废墟的边缘，密密麻麻，形成了一片钢铁的森林。每一面盾牌，都代表着一份敬意，代表着一种传承。
“我们会继承你的意志，铁壁老大！”
“守护我们应该守护的一切！”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玩家们自发地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向着那片盾林，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悼念过后，联军的临时指挥中心，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默还在昏迷，神格的伤势太重，夏雨说，只能靠他自己挺过来。”炎帝将一份战损报告丢在桌上，数字触目惊心，“与力量、守护使徒一战，我们阵亡玩家超过三百万，其中……永久性数据删除，无法复活的，有二十七万，包括铁壁和他带领的‘神盾敢死队’全员。”
在场的公会会长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最关键的是，我们失去了最强的矛和盾。”狂龙公会的会长，这个曾经与林默为敌的男人，此刻语气沉重，“林默老大昏迷，铁壁老大牺牲，接下来我们拿什么去对抗主神剩下的使徒？甚至……拿什么去对抗主神本人？”
绝望，如同瘟疫，再次开始蔓延。
“不，或许……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洛璃，突然开口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洛璃缓缓抬起手，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乱的数据流在她掌心盘旋。“这是林默燃烧神格，强行击杀两位使徒时，逸散的规则力量冲击主神系统时，我捕捉到的一丝‘异常’。”
“异常？”炎帝皱眉。
“你们可以理解为，一个封闭的房间，因为内部爆炸的威力太强，导致墙壁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洛リ解释道，“主神构建的这个数据囚笼，并非无懈可击。林默用超越系统极限的力量，在它的‘墙壁’上，撕开了一道通往外界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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