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帆看着闻人语的背影。
他脑子里还在回响那句话。
“请教一下,怎么用实业救国。”
他回到套房的客厅,那群手下还围在屏幕前,研究着霍家的资料。
“帆哥,这老头不好搞啊。”
光头周冲指着屏幕上霍振廷的照片,一脸犯愁。
“你看他这脸,跟块花岗岩一样。”
“咱们提着钱去,说要买他公司,他肯定拿拐杖把我们打出来。”
陆云帆没说话。
他走到桌边,把那份打印出来的资料拿起来,翻到霍振廷的生平介绍。
少年时在船厂当学徒,中年接手家族航运,把生意做到了全世界。
晚年眼看香港制造业空心化,又逆流而上,投资建厂,最后亏得一塌糊涂。
他把资料放下。
“徐谦,你带人重新做一份方案。”
戴金丝眼镜的徐谦抬起头。
“帆哥,什么方案?”
“不是收购方案。”
陆云帆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
“是一份合作方案。”
“我们注资,不控股。”
“他们出牌照和团队,我们出钱出资源。”
“董事会席位,他们占多数,保留他们的一票否决权。”
“霍氏的牌子,不变。”
他一口气说完,客厅里安静下来。
周冲挠了挠光头。
“帆哥,这不等于咱们把钱白送给他花吗?”
“咱们图个啥?”
陆云帆转过身。
“图一个进场的资格。”
“我们只要牌照的使用权,利润可以谈,四六分,他们六,我们四。”
徐谦的眼镜滑到鼻梁上。
他扶了一下。
“这条件……太优厚了。”
“优厚到像个骗局。”
陆云帆敲了敲桌子。
“所以,方案的重点,不是分钱。”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是老板说的那句话。”
“把我们对未来几年东南亚航运市场的预判加进去。”
“把我们对香港本地制造业升级的构想加进去。”
“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来抢饭碗的。”
“我们是来一起把锅做大的。”
他看着徐谦。
“我要一份看起来,像是在谈理想,顺便谈钱的方案。”
“明白了吗?”
徐谦的眼睛亮了。
“明白了!”
“这不是商业计划书,这是投名状!”
第二天,方案做出来了。
厚厚的一本,里面全是数据模型和产业分析,关于钱的部分,只在最后占了薄薄的两页。
陆云帆看着方案,点了点头。
“帆哥,现在怎么送过去?”
周冲问。
“直接上门,肯定不行。”
陆云帆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他在来香港之前,就通过京城的关系,联系上了一个人。
董先生,香港中华总商会的董事,一个在港岛商界人脉通天,极有声望的老前辈。
电话接通了。
“董叔。”
陆云帆的语气很客气。
“有件事,想请您帮忙牵个线。”
半山,霍家老宅。
一辆宾利停在门口。
董先生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他抬头看了看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已经有了些年头,被雨水冲刷得发黑。
他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老人,头发花白,腰板挺得笔直。
他是霍家的管家,跟了霍振廷四十多年。
“福伯。”
董先生笑着点头。
“霍生在吗?我有点事想找他聊聊。”
福伯微微躬身。
“董先生,不巧,老爷今天去听戏了。”
“您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董先生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是霍家待客的规矩。
能让霍振廷亲自见的,是朋友。
让管家见的,是客。
让下人见的,是闲杂人。
他被归到了“客”这一类。
“也好。”
董先生跟着福伯走进客厅。
装修是几十年前的风格,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字画,空气里有淡淡的檀香味。
福伯给他沏了一杯茶。
董先生没喝。
他打开公文包,把那份厚厚的方案拿出来,放在桌上。
“福伯,是这样的。”
“有一家内地的公司,叫新世界集团。”
“他们的负责人,很仰慕霍生实业兴邦的理念。”
他把方案推过去。
“他们想和霍氏合作,注资,但不控股,帮助霍氏的金融业务渡过难关。”
“也希望能在航运和实业上,和霍氏有更深的合作。”
福伯没有去碰那份方案。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董先生把方案的重点,特别是那些优厚到离谱的条件,都说了一遍。
他说完,端起茶杯,想润润喉咙。
福伯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缓,像是没有波澜的古井。
“董先生,您说的这家公司,很有诚意。”
董先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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