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个代表着震鸣点的红光,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闪烁,而是以一种特定的、同步的频率,协同震动。
它们之间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相连,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类神经网络。
“原来如此……”陈牧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拥有活性的液态金属,那是他从一枚未爆炸的战略级武器核心中提取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拧开瓶盖,将那滴银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液态金属,小心翼翼地滴入图谱的中心——那块代表着一切源头的“无枪碑”。
嗡——!
一瞬间,图谱上所有的红点光芒大盛,随即,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固定不动的光点,竟然开始以极其缓慢、但却无比坚定的姿态,集体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它们就像一群迁徙的候鸟,正遵循着古老的本能,飞向新的栖息地。
陈牧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求救!
这不是最后的悲鸣!
这是一场横跨整个废土的伟大迁徙!
枪的记忆正在寻找新的“宿主”,而这一次,它们选择的不再是那些只懂得扣动扳机、用它们来杀戮的“使用者”,而是一种全新的、愿意去“教导”、去传承它们背后真正意义的人!
夜色下,林九的小队终于抵达了第三个震鸣点——“老城修枪铺”的废墟。
这里曾是末世前有名的手艺人聚集地,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诡异的是,在一片狼藉之中,修枪铺的柜台却完好无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保护着。
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一块老旧的黑板,上面用粉笔书写的字迹,历经风雨,竟未曾褪色。
“今日收修:M1911一把,客户老李,明早取。”
简单的十几个字,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林九的心上。
老李……他认识一个叫老李的拾荒者,在三天前,死在了鼠群的利爪下。
林九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冰冷的黑板。
就在触碰的瞬间,黑板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哗啦啦”,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粉笔灰簌簌落下,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竟自动汇聚、排列,拼出了一行全新的、带着无尽沧桑与托付的字迹:
“替我,还他。”
林九猛地回头,只见队伍中,一把刚刚从压铸厂补充的铁皮枪,竟自动脱离了队员的背带,悬浮在半空中。
它缓缓抬起枪口,对准沉沉的夜空,发出了一声嘶哑、沉闷,却又无比庄严的枪响。
这一枪,不为杀戮,不为威慑,只为一句跨越生死的承诺。
它是一张迟到的回执,归还给了一个永远无法再来取枪的灵魂。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雷带领着队伍,抵达了那座倒塌的信号塔。
在塔基之下,他们挖出了一口沉重的铁箱。
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并非什么武器或物资,而是一卷保存完好的老式胶片。
队伍里有人找到了一个手摇式的放映机,当那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废弃的墙壁上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胶片记录的,是末世前一座军工厂最平凡的一天。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忙碌的流水线上。
满身油污的工人哼着不成调的小调,细细打磨着一根根光滑的枪管;年轻的学徒笨拙地组装扳机,被满脸皱纹的老匠人笑着拍了下后脑勺。
一个温暖而醇厚的声音,作为旁白响起:“枪不杀人,人,也不该靠杀人活着。它诞生的意义,是守护,是让那些拿起它的人,能有放下它的那一天。”
画面定格在老匠人那双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柔的手上。
赵雷全程一言不发。
归途中,他将那卷胶片,郑重地交给了那个断了手掌的少年。
“明天开始,训练营的所有课程之前,先放一遍这个。”
夜,更深了。
陈牧独自巡视着寂静的碑林。
当他再次走到那块“无枪碑”前时,他愣住了。
原本光滑如镜的碑面上,此刻竟浮现出无数道极浅、极细微的刻痕。
这些划痕仿佛拥有生命,它们自行汇聚、流淌,最终组成了一句简单的话:
“我们记得。”
陈牧仰头,望向那轮清冷的残月。
在他的视网膜上,系统界面最后一次自动弹出,一行鲜红的警告刺痛了他的双眼:“警告:记忆网络活性已归零。”
归零了……它们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完成了这场伟大的迁徙。
陈牧缓缓抬手,关闭了那个陪伴他多年的系统界面。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焚烧那些记录着旧日杀戮的资料,只是伸出手,像安抚一位老友般,轻轻拍了拍冰冷的碑身。
“那就让你们,被记得。”
话音落下的瞬间,记忆图谱上那十七个迁徙的光点,同时熄灭,整个碑林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然而,故事并未结束。
三百里外,一片刚刚开垦的田地里,一个皮肤黝黑、从未摸过枪的老农,在睡梦中被一阵奇特的震动惊醒。
他走出简陋的木屋,发现那柄插在田垄上的铁犁,正嗡嗡作响。
他疑惑地走上前,月光下,他看到那把为了防身、被他随意插在屋角的锈斧,斧刃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新磨的、闪烁着刺骨寒光的锋线。
老农缓缓起身,走向那把锈斧。
他握住斧柄,一种从未有过的、沉甸甸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他举起斧头,那道新磨的寒光,正对着地平线上,即将喷薄而出的第一缕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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