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机会。”谷子道加重手上力道,毒蛾触角拂过她的睫毛,“谁让你抢孩子?”
老婆婆浑身剧烈颤抖,冷汗混着毒蛾黏液滴落在地。当又一只毒蛾停在她鼻尖,绒毛几乎要触到鼻孔时,她终于崩溃般嘶吼:“我说!是个神秘人……他说把孩子交给他,就能让我返老还童……”她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求求你,让它们停下……”
“老女人也是女人啊,居然相信有人能让你返老还童?”谷子道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他指尖轻弹,一根银针如流星般射向老婆婆眉心。老婆婆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脸上还凝固着不甘与解脱交织的诡异神情。
谷子道弯腰捡起老婆婆掉落的半截铜烟枪,随意把玩着:“这世上哪有什么返老还童的仙术,不过是心怀鬼胎的人骗人的把戏罢了。”他转头望向王十三领着的孩子,“先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木门轰然炸裂的瞬间,浓烟中传来清脆的鞭梢振鸣。薛沉水斜倚门框,银鞭缠绕的铜铃随呼吸轻晃,在满地狼藉中踏出优雅的步子。她今日换了件墨色劲装,袖口绣着褪色的牡丹,腰间软鞭泛着冷光,比日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身后跟着七八个壮汉,手中兵器五花八门,既有砍柴刀,也有铁棍。
“少侠好兴致,”薛沉水挑眉看着满地毒蛾尸体,银鞭轻挥扫开脚边断枪,“半夜三更和老婆子动手,也不叫上奴家作陪?”她眼尾的朱砂痣在月光下妖冶如血,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却让人心底发寒。
谷子道单手抱臂倚着墙,铜铃在指尖转出花哨的弧度:“薛娘子这话说的,若早知您要来,我早该备下美酒——”他忽然凑近,盯着她耳后碎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娘子带这么多壮汉登门,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王十三握紧断刀挡在孩子身前,目光警惕地扫过众人。为首的壮汉缺了只耳朵,腰间别着的短刀,可薛沉水此刻站在他们中间,腰间软鞭却缠着奇怪的竹节纹——这脚店的秘密,恐怕远比想象中复杂。
“油嘴滑舌。”薛沉水冷笑,银鞭突然甩向谷子道咽喉。他早有防备,侧身避过,鞭梢却勾住他腰间铜铃扯近半尺距离。四目相对时,他闻到她身上混着酒味,她压低声音,鞭梢卷起他一缕发丝,“现在可看清楚了?我这双眼睛,杀过人。”
谷子道非但不退,反而顺着鞭力前倾,鼻尖几乎触到她眉骨:“杀过人的眼睛才好看,像娘子这样——”他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脉门,指腹碾过那道薄茧,“既能握酒壶,又能舞银鞭,端的是不让须眉。只是总听人说薛娘子为亡夫守节多年,何苦呢?”他突然贴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扫过她泛红的耳垂,“不如嫁给我,我保你衣食无忧,不比在这破脚店强?”
王十三险些呛到——这登徒子明明被人用鞭抵住咽喉,竟还有心思调笑!果见薛沉水眼神一冷,“别找死。”薛沉水甩开他,后退半步整理衣襟,银鞭却仍指着他咽喉,“我不想杀你们。打了一晚上,想必你们也筋疲力尽——”她转向王十三身后的孩子,眼底闪过复杂神色,“留下孩子,我放你们走。”
谷子道揉着脖颈笑出声:“薛娘子这话,倒让我想起方才那老婆婆——”他踢了踢尸体,毒蛾翅膀在靴底碎成荧光粉末,“她说有人许诺让她返老还童,于是甘为鹰犬。娘子该不会……”他突然逼近,压低声音,“也信了那神秘人的鬼话?”
谷子道的唇还未离开薛沉水耳畔,破窗外忽有瓦片轻响。月光被一道佝偻身影割裂,白发老头跨坐在屋顶横梁上,竹制钓竿斜倚肩头,钓线末端竟坠着枚寒光凛凛的铁钩,正随着他晃动的双腿轻轻摇晃。
“薛掌柜说得在理。”老头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笑声却中气十足,腰间两个一大一小酒葫芦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打了一晚上,骨头架子都散了吧?”他屈指弹动钓线,铁钩“嗖”地钉入墙中,震落满墙灰泥,“把三个娃娃交出来,我百钓叟姜大川,保你们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王十三瞳孔骤缩。江湖传闻太行山脉有个专以活人试钩的老怪,手中钓竿能在百步外取人首级,因每次作案必留一堆鱼钩在尸身,故而得了“百钓叟”的诨名。此刻对方腰间密密麻麻的铁钩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但他的目光很快被姜大川腰间晃动的酒葫芦吸引——那葫芦口飘出的气味,竟与自己怀中的“醉仙露”有几分相似。
薛沉水银鞭猛地绷直,鞭梢铜铃震出刺耳锐响:“臭老头,讲不讲江湖规矩?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她墨色劲装被夜风掀起,露出内衬的猩红里子,倒像是随时要饮血的凶兽。
姜大川捻着稀疏的山羊胡嗤笑,钓竿突然横扫,瓦片如雨坠落:“薛掌柜,老夫只知道——”铁钩突然甩出,擦着薛沉水耳畔钉入木柱,“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他纵身跃下,草鞋重重踏在满地毒蛾尸体上,将荧光碾作齑粉,“这三个娃娃够换你这破脚店十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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