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渊一行人离开青云县已有数日。
越是靠近州府所在地——江州城,官道便越是宽阔平整,车马行人也是络绎不绝。路两旁不再只是单纯的农田村落,开始出现连绵的茶棚、酒肆、货栈,甚至形成了一些规模不小的集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青云县那种边陲小城的闲散截然不同的喧嚣与活力。
“大人,您看前面!”骑着一匹健硕驽马的赵虎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李文渊闻声,从摇晃的马车里探出头。只见地平线上,一座巨城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逐渐清晰。高大的青灰色城墙蜿蜒雄踞,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城墙之上,垛口整齐,望楼高耸,一面面绣着“启”字和“江”字的旗帜迎风招展。城墙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巨大的吊桥放下,桥上行人车马如织,喧嚣声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隐传来。
“这就是江州城啊……”李文渊低声感叹了一句。这规模,这气象,远非他那个小小的青云县可比,甚至比他前世在影视剧里看到的许多古代城池都要宏伟得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代区域中心城市。
他身后的另一辆马车里,青云三杰也纷纷探出头来。
百晓生抚着山羊胡,眼中精光闪烁:“据《江州风物志》载,此城始建于前朝永业年间,周长二十八里,墙高四丈,底宽五丈,有城门八座,水门两座,常住人口逾四十万户,乃我大启东南第一雄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赛鲁班则是痴迷地看着那高耸的城墙和隐约可见的城内建筑轮廓,嘴里喃喃:“这城墙的夯土技术、这雉堞的布局……妙啊!还有那飞檐,看不太清,似乎是重檐歇山式?等进了城,定要好好观摩一番。”
贾仁义则是一边听着百晓生的介绍,一边飞快地心算着,眼神越来越亮:“四十万户……哪怕每户每日只消费一文钱,那也是……啧啧,这市场规模,这商业潜力……大人,我们带来的那些‘特产’,在这里必定大有可为!”
李文渊听着手下们的议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分凝重。繁华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更复杂的规则和更激烈的竞争。他这“青云县瘟神”的名头,在这藏龙卧虎的江州城,不知又会引来怎样的风波。
车队随着人流缓缓通过吊桥,驶入城门洞。阴凉瞬间笼罩下来,城洞深邃,脚步声、车轮声、马蹄声在其中回荡,放大了数倍。穿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足以容纳八驾马车并行的青石板主街笔直地通向城市深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绸缎庄、金银铺、酒楼、茶肆、药行、客栈……各式各样的招牌令人眼花缭乱。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酒保的招呼声、说书人的醒木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而充满生命力的市井交响曲。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服饰各异,有绫罗绸缎的富商巨贾,有青衫方巾的文人士子,有短衫麻布的寻常百姓,还有不少一看就是来自异域、高鼻深目的胡商。车水马龙,轿子、马车、驴车、独轮车川流不息,偶尔还有高头大马的骑士在衙役的开道下疾驰而过,引得行人纷纷避让。
“嚯!这也太热闹了!”赵虎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杂耍班子在街角表演胸口碎大石,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刚出笼的肉包子的香气、脂粉铺传来的幽香、药材行的苦涩味、还有阳光下蒸发出的尘土与汗水混合的味道,复杂而真实。
就连见多识广的百晓生,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江州之繁华,果然名不虚传。大人,据闻城西有专营奇珍异宝的‘聚宝坊’,城东有文人墨客聚集的‘墨香街’,城南的‘十里秦淮’更是……呃,风月无边。”他及时刹住了话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李文渊。
李文渊倒是没在意,他的目光更多地在观察这座城市的运转逻辑。城市的规划显然经过精心设计,主干道笔直宽阔,岔路脉络清晰,排水系统似乎也相当完善,街面虽然热闹,但并不显得特别脏乱。巡逻的衙役兵丁数量明显增多,步伐整齐,眼神警惕,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确实不是青云县那种小地方能比的。”李文渊点了点头,“在这里,我们那点成绩,恐怕根本不值一提。”他这话既是感慨,也是提醒。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点好。
车队在熙攘的人流中缓慢前行,按照之前得到的指示,前往吏部安排的官舍下榻。江州城极大,从城门到官舍所在的城北区域,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越往城北走,环境渐渐安静下来,街道依旧整洁,但行人少了许多,两旁的宅院明显更高大、更气派,朱门紧闭,石狮肃立,透着一股威严。
最终,车队在一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院落前停下。院门不算大,漆色有些斑驳,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迎官驿”三个字。与周围那些高门大户相比,这里显得颇为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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