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派的混乱持续了半夜。
方多病虽肩伤未愈,但凭借着一股锐气和精妙的剑法,终究是在几位长老的协助下,将狗急跳墙、意图拼个鱼死网破的辛雷(朴二黄)生擒。刮开王青山后背的金粉,那漆黑的五毒掌印赫然在目,铁证如山,再无狡辩可能。
当一切尘埃落定,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辛雷被废去武功,捆缚结实,押入地牢等候发落。贺兰知身份得以确认,虽一时难以接受,但也算是认祖归宗。旺福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总算是脱离了险境,被离儿细心照顾着。
方多病长舒一口气,心中充满了独立破获首桩大案的喜悦与自豪。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一个念头如同鬼魅般钻入他的脑海——李莲花!
对!李莲花!那个看似什么都没做,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了的老狐狸!他必须去问个清楚!
他甚至顾不上处理肩头隐隐作痛的伤口,也顾不上灵山派后续的烂摊子,运起轻功,迫不及待地冲向山脚下那片熟悉的林子。
晨光熹微,林间雾气氤氲。
然而,昨日还停放着那座温暖小楼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只留下几道清晰的车辙印记,蜿蜒着指向远方,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原地,只有被压平的草地,和一个孤零零的、用来架过药炉的小石坑。
楼去人空。
方多病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片空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被戏弄的羞愤,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李、莲、花——!”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林间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你这个大骗子!老狐狸!你又跑!你又敢不告而别!”方多病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旁边的大树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什么游方郎中!什么远房表妹!全是放屁!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想起李莲花那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容,想起他那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和内功,想起乌素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想起他一次次“恰好”的提点和“无辜”的辩白……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方多病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发誓,无论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李莲花,把他揪到百川院,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扒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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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被方多病咬牙切齿咒骂着的莲花楼,正由老马拉着,轱辘轱辘,行驶在通往西北方向的官道上。
楼内,李莲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变得荒凉的景色,神色平静。
乌素在一旁擦拭着她的剑,动作一丝不苟,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阿沅趴在软垫上,看着一本图画书,狐狸精蜷在她脚边打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乌素头也不抬地问。
“昆仑。”李莲花吐出两个字,目光悠远,“玉城。”
乌素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昆仑玉城?那可是个远离中原繁华、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她不明白少主为何突然要去那里。
李莲花没有解释。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
灵山派之事已了,方多病那小子算是过了第一关。但……他眼前闪过旺福那张怯懦又带着点茫然的脸。
那孩子,是个薄幸之人。前世,他便是卷入了玉城那桩离奇命案,在名为“小绵客栈”的地方,被人无情地拧断了脖子,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遭此厄运。
方多病虽是旺福的少爷,但前世那时,未能护住这个忠心的小厮。
重活一世,许多事情可以冷眼旁观,但旺福……终究是个无辜被卷入的孩子。灵山派他侥幸躲过一劫,但玉城那道死劫,若无人插手,恐怕依旧在前方等着他。
也罢。
李莲花轻轻放下茶杯。既然动了这恻隐之心,便去看看。若能顺手改了这孩子的命数,也算积点阴德。若是不能……那便是他命该如此。
况且,玉城那趟水,也深得很。正好,给方多病那初出茅庐的小子上第二课——江湖之险,人心之恶,远非破获一桩弑主夺产案那么简单。
他目光微凝,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片终年积雪的巍峨山脉,以及隐藏在其下的波谲云诡。
还有……那个人。
笛飞声。
十年了。
看来,这次西行,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李莲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意味的弧度。
老马打了个响鼻,拉着莲花楼,坚定不移地朝着昆仑玉城的方向,渐行渐远,将嘉州城和暴跳如雷的方多病,彻底抛在了身后的尘埃里。
只余下车轮碾过官道的单调声响,和楼内一片看似安宁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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