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醒洛汐一起?”拾柒懒洋洋的嗓音从风扇上飘下来,尾巴勾着扇叶,身子随着转动一晃一晃。
洛川脚步猛地刹住,慢慢转过身,视线沉甸甸地压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你又不是不知道。”洛川嗓音压得极低,像砂纸磨过地面,“三年前......她用了很久,才敢重新推开这扇门。”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更哑了,“她现在能安安稳稳待在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三年前那场剧变,对洛汐来说,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曾经像小尾巴似的追在他身后的女孩,仿佛被看不见的荆棘锁链捆住了,变得沉默寡言。
她切断所有和外界的联系,像一株含羞草,只有洛川在身边,才敢怯怯地舒展叶片。
洛川清楚,那不只是丧母之痛。还有更深、更冷的东西凿刻进她灵魂里——
一道来自魔域的诅咒。
他想尽办法拉她出来,可那阴影缠得死紧,常让他觉得无力。
“啧,麻烦。”拾柒嘴上嫌弃,却轻巧地跳下风扇,落在他脚边,“我跟你去?省得你被人欺负。”
洛川低头,揉了把他手感超好的脑袋:“你留着,看家。”
他声线稳了些,“表哥让姜叔来接了,车就在楼下。就见个面,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侧身推门,门缝即将合拢的刹那,又忽然停住,回头:“看好她,我很快回来。”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得刺耳。
“靠......”拾柒对着门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尾巴尖烦躁地甩动,“溜得倒快。”
他轻盈跃上沙发背,把自己团成一个银白的毛球,小声咕哝,“这破地方,还没老子当年在魔域占的厕所大......不过算了,守着那小麻烦精,凑合过吧。”
但——
无论是离开的洛川,还是留下的拾柒,谁都没发现。
就在门锁扣紧的同一秒,一门之隔的阴影里。
“哥......”一声轻得像呼吸的低唤,刚出口就被空气吞没。
洛汐瘦薄的脊背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低着头。
怀里,一只洗得发白、耳朵开线的小熊玩偶被她死死搂住,几乎要按进胸腔。
那是妈妈在她十岁生日时,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布料上,好像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和妈妈身上淡淡青草般的温柔气息。
楼下洛川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利落地拉开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闪身钻入。
“洛少爷,好久不见。”驾驶座的姜叔透过镜子看他,语气温和,“洛小姐她......”
洛川没接话,沉默地从座位下的暗格里摸出半张面具,扣在脸上。
冰冷的触感贴上皮肤,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一定。
“汐汐......现在稳定多了。”他声音透过面具,闷闷的,“但我不确定过去的味道会不会刺激她。留在现在的环境,更安全。”
“明白,您和洛小姐都不容易。”姜叔点点头,发动车子。
“姜叔,”洛川望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面具下的眉蹙紧,“表哥这次突然找我,是帝都......出事了?”
“这倒没听说。少爷是回帝都路过江城。像是临时想起件急事,才吩咐我立刻接您一趟。”
“急事......?”洛川咀嚼着这个词,心里的疑虑像水草一样悄然蔓延。
自打带着洛汐藏在江城,他几乎亲手斩断了和帝都所有的关联。
表哥叶辰是唯一的例外。
但这次会面,依旧像石子投入湖心,漾开不安的涟漪。
车没开多久,就在一处环境清幽、外观低调却细节奢华的私人会所前停下。
“到了,洛少爷。”
洛川推门下车。
门口肃立的保镖、门廊考究的装饰,无声宣告着这里的门槛。
面具下,他嘴角轻轻一抿。
“包场?见个面搞这排场......”他再次庆幸自己戴了面具。
“洛少爷,请跟我来。”姜叔引着他穿过铺着厚绒毯的安静长廊,停在一个包间门前。
轻叩两声,里面传来一道沉稳熟悉的嗓音:
“进。”
洛川推门而入。
包间内装修雅致,远比外面看着奢华。但他的目光瞬间就被沙发上起身迎来的男人抓住。
叶辰。
两年不见,那份沉稳气度沉淀得更深了。
“小川!”
叶辰大步上前,结实的手掌重重拍了拍洛川的肩,眼里是真切的暖意,“两年没见,个子窜这么快,就是瘦了。”
他目光扫过洛川脸上的面具,没多问,顺手从旁边拿了瓶洛川从小爱喝的饮料,随手抛过去。
洛川抬手稳稳接住,瞥了眼包装,没喝,沉默地塞进外套左边口袋。
隔着布料,手指无意识收紧,塑料瓶身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哥,客套省了吧。”
洛川开门见山,声音透过面具绷着,“直说,什么事?汐汐一个人在家,我不能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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