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西麓的祝融属地,往日里该是烈焰冲天、火气蒸腾的景象,今日却透着一股渗骨的萧条。那座用赤红火山岩垒砌的火台,高约三丈,台壁上刻满了祝融族世代相传的火纹图腾,此刻图腾的纹路里积着薄薄一层灰,像是被遗忘了许久。火台顶端的圣火本应是丈高的赤红烈焰,如今却只剩几缕微弱的橘红火苗,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连周围的空气都失了往日能烤得人皮肤发疼的灼人温度 —— 山风掠过台壁时,竟能卷起细碎的岩灰,落在火苗上,让那点橘红又暗了几分。
火台中央的凹陷处,本该是全族视若珍宝的 “火灵根”,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姿态枯萎着。这株灵根本是祝融族的镇族之宝,红茎粗壮如七八岁孩童的手臂,茎秆上布满了细密的火晶纹路,每道纹路都泛着莹润的红光;叶片呈狭长的火焰状,边缘跳动着米粒大的金色火纹,风一吹过,火纹便会簌簌作响,吐出的精纯火气能让周围的火棘丛疯长。可如今,红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干瘪得如同陈年枯木,表皮皲裂,火晶纹路凹陷成灰黑色的沟壑;叶片蜷缩成焦褐色的团状,原本跳动的火纹早已熄灭,只剩下叶片边缘的焦斑在阳光下泛着死寂的光。最顶端的三片嫩叶还算完整,却也失了血色,仅剩的一丝微弱红光像游丝般在叶片里流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连触碰一下都怕它化作碎末。
祝融蹲在火灵根旁,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他身着的红色战袍本该是绣着火焰图腾的绸缎,此刻却沾着不少火山岩的尘土,下摆还被火台的碎石勾破了一道口子;往日里总是飞扬如火焰的红发,如今也垂在肩头,发丝间沾着岩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右手食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红的精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火灵根的茎秆上 —— 这是祝融族最本源的 “火髓精血”,每一滴都蕴含着族人体内最精纯的火气,寻常时候即便弟子重伤,也只舍得用一滴续命,可如今为了保住灵根,他已顾不得许多。
精血滴落在黑褐色的茎秆上,先是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像是垂死的火苗被添了一撮松针。红光顺着茎秆的沟壑缓缓蔓延,爬到顶端的嫩叶上,让那三片叶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叶片边缘甚至隐约浮现出半道细小的火纹。祝融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他屏住呼吸,连手指掌心不断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台壁上都忘了处理 —— 他想起十年前,灵根最茂盛的时候,弟子们围在火台旁修炼,火灵根吐出的火气能在台顶凝成火雾,连远处的火棘丛都长得比人高,那时的火族,何曾有过这般窘迫?
可这丝希望只持续了不到三息。红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走了一般,顺着茎秆的沟壑迅速消退,最终在根部凝聚成一个黑色的血痂。更糟的是,那血痂竟像是带着腐蚀性,让原本还算完整的根部表皮又皲裂了几道口子,顶端那三片嫩叶的红光彻底消失,叶片边缘开始卷曲、发黑,一碰就簌簌地掉渣,落在台壁上,碎成了黑色的粉末。
“唉 ——” 祝融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血渍蹭在脸颊的刀疤上,显得有些狼狈。他站起身,望着枯萎的火灵根,指节因为用力攥拳而发白,眼中满是焦虑与无力:“灵根若真死了,火族弟子的修炼根基就没了。咱们靠火术吃饭,没了灵根的火气滋养,弟子们的火术修为只会日渐倒退,日后再遇魔兵,咱们拿什么抵抗?总不能让孩子们拿着火叉去拼魔兵的骨刀吧?”
火台周围围了近百名火族弟子,他们都身着红色火纹袍,腰间别着青铜火叉,却没了往日里挺胸抬头的精气神。年纪小的弟子攥着火叉的手在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慌;年长些的弟子则强装镇定,却也忍不住频频看向火灵根,眉头紧锁。看到祝融的火髓精血也没能救活灵根,弟子们压抑的议论声渐渐响起,像蚊群般在火台周围盘旋。
“怎么办啊?连族长的火髓精血都没用,灵根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弟子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他叫赤小炎,刚入门半年,火术修为全靠每天在火灵根旁吸收火气提升,如今灵根要枯了,他的修炼之路也就断了 —— 他还想着早日练出 “火球术”,好保护在山下种地的爹娘。
“别乱说!”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长弟子呵斥道,他叫赤烈,是祝融的亲传弟子,此刻却也忍不住声音发颤,“族长肯定有办法的,咱们再等等,说不定还有转机。当年魔兵袭扰西麓的时候,族长不也带着咱们守住了吗?” 话虽如此,他却悄悄将火叉的尖端抵在台壁上,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些底气。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高的弟子从山下匆匆跑来,他叫赤枫,是族里出了名的 “跑腿快”,此刻却跑得比平时更快 —— 鞋底沾着厚厚的火山灰,裤腿上还挂着几株被踩断的枯火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玉盒的边角硌得他胸口发红,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族长!族长!有转机了!有转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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