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囚狱最底层的寒气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墨良每一寸血肉模糊的皮肤里。
他被十二根锁龙针钉在玄铁壁上,针尾的符文泛着冷光,每一次脉动都顺着脊椎往骨髓里灌冰——那是专门克制持明龙躯的刑具,能锁住血脉,碾碎命途之力。
血污在他身下积成暗红的水洼,混着断裂的鳞片。
唯有一双眼睛还亮得惊人,红得像烧到尽头的炭火,死死剜着面前的龙师。
“墨良,”龙师的声音隔着狱火的噼啪声传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交出持明繁衍的秘法,本尊还能向联盟求个情,饶你残命。”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牌,“你顽抗的样子,真是难看。”
墨良扯了扯嘴角,牵扯到颌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笑声从齿缝里挤出来,又哑又碎:“求……情?”他偏过头,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你们配吗?”
锁龙针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同时切割经脉。
墨良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
“妄想……”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带着血味,“那是……我用命换来的东西……岂会给你们这群……刽子手……”
龙师的脸色沉了下去,袍袖猛地一甩:“冥顽不灵!”
他眼神扫过墨良残破的身躯,语气里满是轻蔑,“不过是死了个云骑军的丫头片子,值得你赔上整个持明族的未来?”
他转身往外走,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慢慢熬吧。”
“呵……”墨良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淬毒般的狠厉,“会让你们……为她的死……付出代价……一定……”
十年光阴,在幽囚狱里不过是重复的酷刑与绝望。
墨良的身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四肢被铁链扯得变形,曾经引以为傲的龙角被生生磨平,只剩两个血淋淋的残根。
他连低头都做不到,只能用仅存的一只左眼盯着潮湿的石顶——另一只眼睛,在第五年时被灌了蚀龙水,早就瞎了。
可那只独眼依旧红得吓人,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火星。
忽然,那片潮湿的石顶开始扭曲,一个模糊的虚影在他眼前浮现——是另一个自己,穿着干净的衣袍,眼神里带着悲悯,又藏着一丝嘲弄。
“你什么都做不到。”
虚影开口,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救不了雨果,救不了她,连你自己都困在这儿。”
“不可能!”墨良猛地嘶吼起来,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我做到了!我找到繁衍的方法了!我本该……”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他仿佛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四周是望不到边的灰色屏障。
虚影就站在屏障对面,冷冷地看着他:“你看看这屏障,你打得破吗?”
“我能!”墨良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拳头带着风声砸在屏障上。
“轰”的一声闷响,屏障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道让他指骨欲裂。
“你救不了他们,更救不了她。”
虚影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像无数根针钻进他的耳朵,“她死的时候,你连她最后一句话都没听清;
雨果被押送祭坛时,你被两个云骑军就按在地上……”
“闭嘴!”墨良红着眼,一拳又一拳砸上去,血肉模糊的拳头很快染上新的血,“我能救他们!我只差一点!”
血水滴落在屏障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直到他的拳头露出森白的骨茬,屏障上才终于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纹。
墨良的眼睛亮了起来,正想再挥拳——
“啧。”
一声轻嗤在身后响起。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周身裹着紫雾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那双漠然的紫眸。
对方随手一挥,无数根紫色锁链凭空出现,像毒蛇般缠上他的四肢,尖端带着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呃啊——!”剧痛让墨良弯下腰,却咬着牙不肯倒下。
他看着那丝裂纹,泪水混合着血从眼角滑落,“不会的……明明只差一点……”
“不会的——!”
他嘶吼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断胸口的锁链,带着满身血洞扑向屏障,打出最后一拳!
“你这个混蛋——!”
“咔嚓——”
那丝裂纹突然蔓延开来,蛛网般爬满整个屏障,屏障开始发光,越来越亮,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紫雾中的身影皱了皱眉,更多的紫色锁链涌来,像潮水般将墨良彻底淹没。
锁链穿心而过,缠绕着他的骨骼,将墨良死死钉在原地。
光越来越盛,最后彻底吞噬了一切。
……
幽暗的幽囚狱里,钉在玄铁壁上的祂忽然动了。
十二根锁龙针在同一时间崩碎,化为齑粉。
祂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不再是血色,而是深邃的紫,像蕴着整片星空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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