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航道的星尘在舷窗外流转,指挥舱内的蓝光映着镜墨姚紧绷的侧脸。
她跟在景元身后半步,脊背挺得笔直,小手攥着腰间的佩剑鞘,指节都泛了白。
往日里总爱翘起来的发梢此刻服服帖帖,那抹标志性的白发垂在肩头,竟添了几分不属于她的肃然——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追着风跑、把剑穗缠在恒天腕上的淘气模样。
景元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这副小大人似的神情,指尖忍不住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声音放得温和:小墨姚,放松些。你不是盼这一天盼了许久了吗?
镜墨姚却只冷淡地点了点头,下巴微抬,语气里带着刻意板正的生硬:是,将军。
军中请称职务,景叔。
尾音的景叔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像块小石子投进景元心里。
他愣了一瞬,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在她额角轻点:好好好,是我失言了。
转身对着玉兆沉声下令时,语气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备选云骑镜墨姚听令——下舰后全程随我行动,不得擅自离队。
是,将军!
镜墨姚猛地立正,声音清亮得像撞在甲板上的星子,小脸上依旧没什么笑意,只有眼底藏不住的紧张在红光下轻轻晃动。
景元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想着带她来见识见识,让她在真正的战场边缘练练胆,也松快松快总想着往前冲的性子,没成想她倒先给自己上了道紧箍咒。
指尖再次抚过她的白发,那柔软的触感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担忧——这孩子长到这么大,连只受伤的飞鸟都舍不得碰,待会儿真见了丰饶孽物扑上来,见着那些扭曲的躯体在剑下崩解,见着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化作飞灰……
她那双总含着光的眼眸,真的能承受住吗?
指挥舱外传来引擎的低鸣,战舰正在缓缓驶向航道。
景元望着舷窗外逐渐清晰的航道边缘,默默在心里祈愿:只求这第一次,别在她心上刻下太深的痕就好。
战舰群破开星尘,稳稳悬停在罗浮航道的小行星带上——散落丰饶孽物群正盘踞于此。
景元一挥手,云骑军的战舰如离弦之箭般快速落地,舱门刚打开,他已提着阵刀跃出,身后跟着一身云骑甲胄的镜墨姚。
列阵!
景元声如洪钟,云骑军迅速结成盾阵,寒光闪闪的长刀斜指前方。
镜墨姚握紧制式长剑,耳尖微动——孽物的嘶吼已从尘埃中传来。
跟紧我。
景元拍了拍她的肩,阵刀率先出鞘,带起一道金色弧光。
镜墨姚应了声,是,将军,脚下却没停,踩着盾阵的间隙向前突进。
第一波孽物扑来,形似扭曲的藤蔓,却长着利齿。
云骑军的盾阵如铜墙铁壁,长刀齐出,瞬间戳穿数只,但仍有漏网之鱼冲向侧翼。
景元阵刀翻飞,金色刀风扫过,一只孽物应声断裂,他余光瞥见三只孽物绕后,便朝镜墨姚扬了扬下巴:处理掉。
镜墨姚眼神一凛,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箭射出。
手中长剑尚未挥出,窍穴内已嗡鸣作响——十二柄寸许飞剑破体而出,如银蛇般窜向孽物。
她手腕翻转,长剑划出寒光,精准劈在最前那只孽物的七寸,同时飞剑如织,瞬间穿透另外两只的躯体。
利落。
景元缓步走近,又拍了拍她的肩。
镜墨姚收剑回鞘,飞剑也已敛入体内,侧脸线条冷硬: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将军。
景元浅笑一声,还真是和你娘很像啊!都冷冰冰的,走吧,那边在清理几波丰饶孽物,这次清理任务也就结束了!
镜墨姚皱眉瞥向远处:这么快,这就完了?
急什么。
景元望着星空深处,罗浮往后的日子,有的是这种清理任务。
景叔——镜墨姚突然收声,握紧剑柄,叫我备选云骑镜墨姚。
她哼了一声,战时景叔要称职务,我如今可是备选云骑,若是被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要走关系呢!
景元无奈耸肩:成,备选云骑镜墨姚,再不去,那边的孽物可要被同僚清光了。
话音未落,镜墨姚已提剑冲向前方陨石群。
星光照在她绷紧的侧脸上,甲胄的金属光泽与飞剑残留在空气里的银芒交织成线。
景元望着那道跃动的身影,衣袍被星风吹起一角。
这丫头。
他低声笑了笑,看来之前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她会挺不过来,如今是自己多虑了,小墨姚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
随后也提着阵刀跟上,阵刀的金边在星尘中拖出细长的光痕。
荒芜星球的赭红色地表上,碎石在罡风中滚动。
白珩足尖点过一块尖岩,狐耳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手中紫弓已凝出半紫色透明的光矢。
咻——
破空声撕裂沉寂,远处沙丘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晃了晃尾巴转身,紫弓化作流光没入命途空间,轻快的脚步声惊起一串沙砾。
两米长的巨蜥趴在沙地上,箭簇精准穿透它布满鳞甲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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