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在乔引娣身后缓缓闭合,最后一次将乾隆翻涌着杀意。石室内重归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和灯盏火焰摇曳的噼啪声。
她背靠着冰冷石门,滑坐在地,几乎虚脱。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博弈,耗尽了她的心力。目光落在依旧昏迷的胤禵身上,心痛与焦灼再次攥紧了她。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找到救他的方法!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提起那盏昏黄的铜灯,仔细审视这间圆形石室。
除了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周围还有数个黑黝黝的通道口。壁画上的内容依旧惊心,但那投药的萨满和悬浮的磁石玉玺,似乎暗示着这里的一切都与某种超越寻常的力量有关。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祭坛后方一个最不起眼、也最狭窄的通道口。那里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奇异药香和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
她背起胤禵,艰难地钻入那条通道。通道一路向下,越来越潮湿,墙壁上开始出现厚厚的苔藓,空气中药香与腐味也越来越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水声,不是清脆的溪流,而是沉闷的、粘滞的流动声。通道也到了尽头,眼前景象让她骤然止步,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一条宽阔的地下河缓缓流淌。但河水的颜色却是一种诡异的幽蓝色!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河面上竟然漂浮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孩童尸体!
这些孩童看起来年纪不过七八岁,男女皆有,身穿统一早已褪色破烂的白色丹童服饰。他们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皮肤甚至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弹性光泽,毫无腐烂迹象。每个孩童双手都交叠于胸前,手中紧紧捧着一盏盏造型古朴的青铜灯盏。
灯盏中燃烧着豆大的、同样呈现幽蓝色的火焰,映照着孩子们安详却死寂的面容,也映照着那荧光蓝色的河水,将整个洞窟渲染得如同幽冥鬼域!
浓烈的药味和一种特殊的、类似于檀香混合着某种油脂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乔引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这哪里是地下河,这分明是一条由无数炼丹童尸构成的、诡异无比的“尸河”!
她瞬间明白了那特殊的防腐药香从何而来。也明白了壁画上那些宗室王公恐惧的来源——用如此多的童殉来守护秘密,这背后的残忍和疯狂令人发指!
河对岸,隐约可见另一个洞口,那或许是唯一的去路。
必须过去!
她咬了咬牙,试探着将脚伸入那荧光蓝色的河水中。河水冰凉刺骨,却并无其他异样。她深吸一口气,背着胤禵,一步步踏入河中。
河水不深,仅及腰际,但那滑腻粘稠的触感,以及不断碰撞到身体冰冷僵硬的童尸,让她浑身汗毛倒竖,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那些童尸手中的蓝焰灯盏随着水波轻轻晃动,火焰却异常稳定。
就在她行至河心,精神高度紧张之际——
一只漂浮到她身旁的童尸,那只原本交叠在胸前的僵硬小手,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一弹,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乔引娣吓得惊叫一声,险些将背上的胤禵摔落水中!
那小手冰冷僵硬得不可思议,力量极大,五指如同钢钩般深深扣入她的皮肉,疼得她钻心!她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而那童尸手中的青铜灯盏,因为这番动静,微微倾斜,几滴灯油溅了出来,落在乔引娣的手背上。
那灯油并非寻常油脂,触感滑腻异常,且极其冰寒,更重要的是,它散发出的气味……那是一种让她瞬间头皮炸开的腥气。
这长明灯的灯油,竟是用脑髓混合了特殊药物制成的?!为了永久防腐和维持这诡异的蓝焰?
巨大的恶心和恐惧淹没了她。她另一只手徒劳地去掰那尸手,却如同蚍蜉撼树。
更可怕的是,这边的动静似乎惊扰了其他的存在。
河水中,那些原本安静漂浮的童尸,他们手中的蓝焰灯盏开始无风自动,剧烈摇晃起来!幽蓝的火焰忽明忽暗,映照得整个尸河鬼影憧憧!
“吱嘎——吱嘎——”
令人牙酸的、关节摩擦的细微声响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多的童尸,开始缓缓地转动他们的头颅,空洞死寂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河中挣扎的乔引娣!
它们……它们难道是“活”的?!
乔引娣心脏骤停,血液几乎冻结!前有尸手铁钳般禁锢,周围有无数童尸正在“苏醒”,背上还有昏迷的胤禵……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
就在她绝望之际,背上一直毫无声息的胤禵,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清的音节,像是在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又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灯……铀……芯……”
乔引娣猛地一怔!灯?铀芯?
她猛地看向那死死抓着自己手腕的童尸手中的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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